寒玉峰,常年籠罩在終年不散的冰霧之中,溫度比其他山峰低上許多。越靠近峰頂,寒氣越發刺骨,尋常弟子若無禦寒法衣或深厚修為,根本無法久待。
向錢憑借著引氣五層巔峰的修為雖然被壓製,但靈力雄渾),加上這一個月地獄訓練磨礪出的強韌體魄,勉強扛住了寒氣,一路攀爬。沿途遇到的寒玉峰弟子,大多身著素雅的冰藍色服飾,氣質清冷,看到他這個丹鼎峰弟子服飾上有丹鼎標記),都投來或好奇、或淡漠的目光。
好不容易來到峰頂,一座由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宏偉宮殿映入眼簾。宮殿大門緊閉,門口值守的兩位女弟子,氣息都在引氣七八層,神情肅穆。
“站住!寒玉重地,非本峰弟子不得擅闖!”其中一名鵝蛋臉、麵容冷峻的女弟子攔住了向錢。
“這位師姐,在下丹鼎峰向錢,想求見慕清雪慕師妹,不知……”向錢連忙拱手,臉上擠出最“和善”的笑容。
“慕師姐?”那女弟子眉頭微蹙,打量了向錢幾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顯然認出了這個“試煉第三”的風雲人物),但語氣依舊冰冷,“慕師姐自試煉歸來,便已進入冰魄寒泉深處閉關,衝擊凝脈境。峰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閉關了?”向錢心頭一沉,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還是不免有些失落。他有些不死心:“那……師姐可知慕師妹閉關多久了?大概何時能出關?”
“凝脈之關,玄妙莫測,短則數月,長則經年,豈能預料?”另一名瓜子臉的女弟子接口道,語氣帶著一絲不耐,“若無要事,速速離去!此地寒氣深重,非你久留之地。”
向錢碰了個軟釘子,臉上有些訕訕。他看著眼前緊閉的、散發著森然寒氣的玄冰宮殿大門,仿佛能感受到深處那股更加冰冷、更加浩瀚的氣息正在凝聚、蛻變。想到慕清雪閉關前那深邃如萬載冰川的眼神,他心頭那點莫名的躁動也漸漸平息下來。
“是在下唐突了。多謝兩位師姐告知。”向錢拱了拱手,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空靈、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聲音,如同冰泉流淌,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何事尋清雪?”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寒意,讓向錢渾身一僵,仿佛血液都要凍結!他猛地抬頭,隻見宮殿大門上方,不知何時凝聚出一張由純粹寒冰之氣構成的、模糊而威嚴的麵孔輪廓,正是凝冰長老!
“弟……弟子向錢,拜見凝冰師叔!”向錢連忙躬身行禮,額頭滲出冷汗。在金丹長老麵前,他那點小心思仿佛無所遁形。
“清雪閉關,衝擊凝脈,不容打擾。”凝冰長老的聲音直接在識海中回蕩,簡潔明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身上有丹陽和藥塵的氣息,他們既在錘煉你,便好生受著。根基未穩,莫要好高騖遠。”
她冰藍色的眼眸虛影)似乎穿透了向錢的身體,落在他那被強行壓製、卻異常凝實的引氣五層巔峰氣息上,停留了一瞬。
“是,弟子明白!謹遵師叔教誨!”向錢心頭凜然,知道這位大佬看穿了自己的底細,連忙恭敬應道。
“去吧。”凝冰長老的虛影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隻留下原地一股揮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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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錢對著宮殿大門再次躬身一禮,這才轉身,有些失魂落魄地沿著來路下山。
探望無門,還差點被金丹大佬的寒氣凍成冰棍。向錢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得,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慕師妹啊慕師妹,你這關閉得可真是時候。”
不過,凝冰長老那句“根基未穩,莫要好高騖遠”倒是點醒了他。是啊,自己現在這點微末修為,連見人家一麵都費勁,想那些有的沒的乾嘛?當務之急,是熬過兩個老魔頭的錘煉,打好根基,提升實力!等有了足夠的本錢……哼!
想到丹陽子和藥塵子那張“和善”的臉,以及明天即將重啟的地獄套餐,向錢剛剛因為回收神豪值而雀躍的心情瞬間又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加快了腳步,隻想趕緊回到自己那個破院子,在下一輪酷刑開始前,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最後半天……安寧?
丹鼎峰後山,藥廬。
當向錢拖著依舊酸痛的身體,踩著夕陽的餘暉,磨磨蹭蹭地回到藥廬附近時,遠遠就聞到了一股比平時更加濃烈、更加……複雜的藥味。
藥塵子正笑眯眯地蹲在院角,往那口巨大的青銅藥鼎裡添加著新的藥材。向錢眼尖地看到,除了熟悉的鐵骨草、火蜥蜴血,還多了幾樣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東西:幾節漆黑如墨、布滿細密鱗片的不知名獸骨;幾朵閃爍著幽藍色磷光的詭異蘑菇;甚至還有一小瓶粘稠如墨、散發著濃烈腥甜氣味的血液!
“師……師叔?您這是……”向錢頭皮發麻,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哦,小錢回來啦?”藥塵子頭也不抬,慢悠悠地將那瓶粘稠黑血倒進翻滾的藥液中,“滋啦——”一聲,墨綠色的藥液瞬間沸騰得更加劇烈,顏色也變得更加深沉,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暗紅色,散發出的氣味更加刺鼻難聞,帶著一股狂暴的獸性和陰冷。
“這不是看你小子皮糙肉厚了不少嘛,”藥塵子拍了拍手,站起身,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鐵骨百煉湯’效果不夠勁了。師叔給你加了點料,新配方,叫‘百獸鍛髓湯’,用了點三階妖獸‘鐵甲地龍’的骨髓和‘腐毒鬼菇’的汁液,哦,還有一點‘黑水玄蛇’的毒血提純物……放心,師叔我把握著量呢,死不了人,就是……嗯,滋味可能更豐富一點。”
向錢看著那翻滾的、如同地獄魔湯般的藥液,聽著那一個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哦,對了,”藥塵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慢悠悠地補充道,“負重蛙跳的玄鐵錠,老陽覺得三百斤太輕了,給你換成了五百斤的‘寒紋鐵錠’,那玩意兒自帶寒氣,效果更好。九竅聚靈陣也稍微‘優化’了一下,靈氣灌輸效率提高了三成左右。至於喂招嘛……”他看了一眼旁邊抱著膀子、一臉獰笑的丹陽子,“老陽說他最近手有點癢,會‘稍微’認真一點點。”
轟!
向錢隻覺得五雷轟頂!眼前陣陣發黑!
升級了!地獄套餐它……升級了!
藥浴變毒湯!負重加倍還帶冰凍效果!靈氣灌輸更狂暴!挨揍還要更狠!
這哪是錘煉?這分明是謀殺2.0版!
“師……師父……師叔……”向錢的聲音帶著哭腔,“弟子……弟子覺得之前的套餐……就……就挺好……”
“好?”丹陽子猛地踏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向錢肩膀上正好拍在一個還沒完全好的舊傷處)!
“嗷——!”向錢疼得差點跳起來。
“好個屁!老子看你小子就是欠收拾!一個月才這點長進!給老子滾去睡覺!養足精神!明天卯時,讓老子看看你這身皮骨頭,能不能扛得住這新湯!”丹陽子咆哮著,像趕蒼蠅一樣把向錢轟出了藥廬範圍。
向錢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破落的小院,看著依舊昏迷但呼吸平穩的王虎,看著角落裡那堆真正的垃圾,再感受著腦海中那依舊停留在80的係統更新進度條……
剛剛回收神豪值帶來的那點喜悅,被無情的現實衝刷得一乾二淨。一股比寒玉峰頂更加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蔓延至全身。
他默默走到牆角,拿起那本剛兌換不久、還沒捂熱乎的玄階上品遁術《流雲遁》玉簡。這是他用僅剩的神豪值兌換的保命底牌之一。玉簡入手冰涼,裡麵的信息晦澀深奧。
“媽的……練!必須練!”向錢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打不過,跑總行吧?隻要跑得夠快,老魔頭的拳頭和毒湯就追不上我!”
他盤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無視全身的酸痛,將精神力沉入玉簡之中。晦澀的遁術法訣如同蝌蚪文般湧入腦海,靈力運行的路徑複雜而精妙。他摒棄雜念,強忍著精神透支的疲憊感,開始一點點推演、記憶。
夜色漸深,破敗的小屋裡,隻有向錢時而蹙眉苦思、時而手指無意識在空中比劃的細微聲響。窗外,丹鼎峰後山的方向,隱約傳來丹陽子暴躁的呼喝和某種沉重金屬搬動的悶響,以及藥塵子慢悠悠哼著不成調小曲的聲音……
第二天,卯時。
當第一縷慘白的晨光刺破山間濃霧,丹陽子那如同地獄喪鐘般的咆哮準時在藥廬炸響:
“小兔崽子!滾出來!泡澡了!”
伴隨著咆哮的,還有一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都要狂暴、帶著濃烈血腥和陰冷氣息的藥味,彌漫了整個後山。
向錢猛地睜開眼,眼底布滿了血絲,但深處卻多了一絲經過一夜強行參悟後、對《流雲遁》的模糊理解。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恐懼和身體的抗議,如同即將奔赴刑場的死士,一步一步,沉重而決絕地走向那口翻滾著暗紅色、仿佛地獄岩漿般的“百獸鍛髓湯”……
新一輪的地獄輪回,在升級的配方和更加狂暴的“關愛”中,悍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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