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破境之機
丙七號洞窟內，空氣灼熱得仿佛要燃燒，硫磺、毒液、血腥以及新加入的某種焦糊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煉獄氣息。向錢整個人被浸泡在赤炎地火池中，暗紅色的岩漿如同粘稠的血液，翻滾著，冒著致命的泡泡。他體表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散發著刺鼻辛辣氣味的赤紅色膏狀物——三昧焚身膏。
膏體仿佛活物，貪婪地汲取著地火池的狂暴火元力，化作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皮肉、筋骨、乃至五臟六腑！更可怕的是，幾根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芒的“碎魂針”，精準地刺入他周身幾處大穴！冰寒刺骨的針氣與焚身的火毒猛烈對衝、撕扯！帶來的不是緩解，而是超越極限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如同將他的神經放在冰火兩極反複碾壓！
“呃啊——！！！”
慘嚎聲早已嘶啞變形，如同瀕死野獸的嗚咽。向錢的身體在池中劇烈抽搐，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焦黑與赤紅交替的色澤，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星和血沫。他雙目赤紅，布滿血絲，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早已被咬破，鮮血混著唾液沿著下巴滴落，瞬間被地火池的高溫蒸發。
汗水？早已流乾。意識在極致的痛苦風暴中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徹底撕碎、淹沒。
就在這瀕臨崩潰的邊緣，一絲極其微弱、源自靈魂深處的抽離感，讓他那被痛苦填滿的腦海，詭異地浮現出一段不屬於此界的記憶碎片——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都市璀璨如星河的夜景。
頂級會所的vip包廂裡，水晶吊燈折射著迷離的光。
他慵懶地陷在昂貴的真皮沙發裡，手中隨意晃動著杯壁上凝結著水珠的琥珀色液體，冰塊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眼前，是幾張精心雕琢、風情各異的麵孔，或清純，或嫵媚，或冷豔。她們巧笑倩兮，眼波流轉，帶著刻意的討好和難以掩飾的欲望，小心翼翼地圍繞著他。
“向少，這瓶羅曼尼康帝剛醒好……”
“向少，人家新學的舞，跳給您看好不好？”
“向少……”
那時的他，是真正的揮金如土。錢？不過是一串冰冷的數字。隻要他高興，可以買下最貴的酒，包下最紅的場，摘下最豔的花。沒有什麼妞是錢砸不開的，沒有什麼欲望是錢滿足不了的。那種掌控一切、予取予求的快感，如同最烈的毒藥，讓他沉醉。
畫麵陡然破碎！
眼前隻剩下翻滾的暗紅岩漿，刺鼻的焦糊味，深入骨髓、撕裂靈魂的劇痛！還有那該死的、不斷在腦海中倒計時的係統任務：【距離東域宗門大比：59天07小時34分！修為：引氣境八層巔峰！任務要求：引氣境九層！失敗懲罰：扣除所有神豪值1562點）！剝奪隨機技能！】
強烈的反差，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入心臟！
“嗬…嗬嗬…”沙啞的、帶著血沫的苦笑從喉嚨裡擠出。
揮金如土？予取予求？
狗屁！
在這個操蛋的修仙世界，沒有實力，連命都不是自己的！那些所謂的財富、享受、美色，不過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烈陽宗那幫瘋狗，僅僅是因為一點摩擦和丟臉，就能築基長老打上門來，要將他挫骨揚灰！若非宗門有人護著，若非他還有那麼一點點利用價值，他早就成了荒郊野外的枯骨！
沒有實力，你連當個揮金如土的紈絝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你根本保不住你的“金”！
“係統…”向錢在識海中無聲嘶吼，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給老子屏蔽痛苦！老子付神豪值！多少都行！”
【警告！檢測到宿主正在進行直接提升體質與修為的核心訓練項目！根據任務規則及係統底層邏輯，禁止使用任何形式的痛苦屏蔽、屬性加成、瞬間恢複等作弊功能！請宿主依靠自身意誌力完成訓練！】
係統冰冷無情的提示，徹底掐滅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氪金？在這個最需要氪金保命的關鍵時刻，他媽的氪不了！
“操！”向錢心中瘋狂咒罵，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不甘如同岩漿般噴湧而出！憑什麼？！老子有錢！老子有係統！憑什麼還要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然而，暴怒過後，是更深的冰冷和絕望。
係統規則，就是鐵律。它給你便利，也給你枷鎖。它讓你看到了氪金變強的捷徑，卻也在你最需要捷徑的時候，冷酷地告訴你：有些路，必須自己淌血走過去！
“媽的…沒有退路了…”劇痛如同潮水，再次將他淹沒。他赤紅的雙眼中，那絲因回憶而產生的迷茫和軟弱瞬間被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困獸般的瘋狂狠厲和…一絲被逼到絕境後破釜沉舟的清醒！
烈陽宗的仇，不死不休！
宗門大比，就是修羅場！
係統任務，失敗就是傾家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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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錢，沒有選擇！
要麼在痛苦中蛻變，要麼在痛苦中毀滅！
“給老子…撐住！”他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強行運轉起《九死涅盤鍛體訣》！精神力如同壓榨到極限的彈簧，死死抵抗著碎魂針的冰寒侵蝕和焚身膏的火毒灼燒！引導著那狂暴的、破壞性的能量，如同最粗暴的鐵匠，狠狠捶打、淬煉著身體的每一寸！
痛苦依舊，但心境已截然不同。不再是單純的承受，而是主動的、帶著一股狠絕意誌的引導和利用！每一次撕心裂肺的劇痛，都被他當作磨刀石，狠狠打磨著那名為“意誌”的刀刃！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隻是一瞬。
當地火池的岩漿漸漸平息，焚身膏的藥力開始消退，碎魂針的寒氣也緩緩收斂時，向錢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癱軟在滾燙的池邊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他全身焦黑一片，布滿細密的裂痕，如同即將碎裂的瓷器，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洞窟厚重的玄鐵門無聲滑開。
丹陽子和藥塵子再次出現。兩人看著地上那灘幾乎不成人形的“焦炭”，眼神都微微有些變化。
丹陽子眉頭緊鎖，粗聲粗氣道：“還活著沒？沒死就爬起來！辰時到了，該爬崖了！今天的‘玄冰重水’可是藥老鬼特意給你加濃的！”話雖難聽，但他那赤紅的眼眸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這小子，硬抗三昧焚身膏加碎魂針的第一天，居然沒暈過去？意誌力…有點邪門！
藥塵子沒說話，隻是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向錢焦黑的手腕上。一絲精純柔和的木係靈力探入，瞬間被向錢體內那如同被烈火焚燒過、卻又透著一股頑強生機的複雜狀況驚了一下。他眼中精光一閃，深深看了向錢一眼，緩緩道：“經脈強韌度提升三成，骨骼密度增加，火毒抗性顯著增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就是這身體…快成焦炭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真實的驚訝。這小子，似乎在這種極限壓榨下，找到了一種獨特的、近乎自虐的吸收效率？
向錢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氣音，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牽動全身傷口，疼得他眼前發黑。
藥塵子沒再說什麼，丟下一個碧綠色的玉瓶：“極品回春散，外敷內服。一刻鐘後，開始攀崖。”說完，和丹陽子轉身離去。
向錢顫抖著抓起玉瓶，也顧不上形象，胡亂將散發著清涼氣息的藥膏塗抹在焦黑破裂的皮膚上，又倒出一些塞進嘴裡。一股強大的生機之力瞬間在體內化開，如同久旱逢甘霖，瘋狂修複著受損的肌體，帶來陣陣酥麻奇癢，緩解了部分劇痛。
一刻鐘後，他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體表的焦黑在回春散的強大藥效下開始結痂脫落，露出下麵新生的、泛著淡淡玉色的皮膚，雖然依舊布滿細密的血痕，但堅韌度明顯提升。
他走到角落，拿起那疊土黃色的“千鈞玄鐵符”。三千斤！僅僅是初始重量！他深吸一口氣，將符籙拍在背上。
轟！
如同被一座小山當頭砸下！向錢雙腿一軟，差點跪倒！新生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死死咬著牙，額頭青筋再次暴起，調動起全身剛剛恢複一絲的力氣，才勉強站穩。
拖著沉重的步伐，他走向洞窟中央那片模擬“碎骨崖”的區域。原本布滿倒刺玄冰棱的黑色岩石，此刻被一層粘稠、散發著刺骨寒氣的幽藍色水流覆蓋——玄冰重水！寒氣之盛，遠超之前的玄冰棱，而且兼具恐怖的重壓！
向錢手腳並用，剛攀上第一塊岩石。
嘩——！
一股冰冷的、粘稠的、重若萬鈞的幽藍水流，如同瀑布般當頭澆下！
“呃！”刺骨的冰寒瞬間侵入骨髓，與背上三千斤的重壓內外夾擊！新生的皮膚瞬間被凍得青紫，肌肉僵硬，血液仿佛都要凝固！更可怕的是，那水流中蘊含的極寒之力，如同無數冰針，瘋狂鑽入他的經脈竅穴，與體內殘留的地火餘毒猛烈衝突！
冰火對衝！重壓加身！
向錢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栽下去！他死死摳住岩石縫隙，指甲瞬間崩裂，鮮血滲出，又被瞬間凍結！
“媽的…給老子…上！”他嘶吼著，如同負傷的野獸，憑借著回春散帶來的生機和那股被逼出來的狠勁，一寸寸，一尺尺，艱難地向上攀爬！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哀鳴！玄冰重水不斷衝刷，將他一次次衝得搖搖欲墜，又一次次憑借著頑強的意誌穩住身形。
攀爬！墜落！再攀爬！
循環往複，如同永無止境的酷刑。
時間在痛苦中流逝得異常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