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陳無涯收回目光,將斷槍插回背後。他剛站直身子,腳底猛地一震,像是山骨斷裂的悶響從地底傳來。
前方老李正帶人探路,右側行道煙塵騰起,碎石滾落如雨。一聲馬嘶撕破山穀寂靜——那輛滿載兵器的馬車半個車身已滑出路麵,前輪懸空,壓著斷裂的岩邊,隨時會墜入深淵。
“穩住!彆動!”副鏢頭大吼,幾名鏢師衝上去想拽韁繩,可馬受驚亂蹬,車身一歪,整條棧道都在顫抖。
有人甩出繩索套住車轅,七八人合力拉扯,可繩子剛繃緊,固定點的石塊就崩裂了。再試一次,另一頭木樁直接拔起。眾人麵露絕望,這山路太窄,根本沒法站穩發力。
陳無涯眯眼掃過現場:繩索受力集中在一點,岩壁又脆又滑,越拉越快塌。常規辦法隻會讓整段路全垮。
他腦中念頭一閃,係統提示浮現:“檢測到非標準受力結構,是否啟動‘錯勁·逆牽引’?”
他沒猶豫,低喝一聲“確認”,整個人衝了出去。
“彆過去!”有人伸手攔他,卻被他肩膀一撞閃開。他躍上邊緣,雙足紮進鬆動的土層,膝蓋微屈,脊背卻反向弓起,像要把自己擰成一張倒掛的弓。右手抓住繩索,左臂橫甩而出,不是順著拉力方向,而是斜切進去,帶動肩胛旋轉,整條手臂如絞盤般扭出一個怪異弧度。
這一下看得所有人愣住。那姿勢不像練家子,倒像抽筋。
可就在他勁力傳出的瞬間,繩索竟穩住了。
原來他並未硬抗下墜之力,而是借腰身扭轉,將拉力拆成三股:一股沿繩索斜向上引至岩壁凸起處;一股通過手臂螺旋導入地麵;最後一股反向傳回馬匹後腿,減緩其掙紮幅度。三力交錯,竟讓搖搖欲墜的馬車緩緩回移。
“快!跟著他拉!”趙天鷹猛然醒悟,一把推開擋路的鏢師,親自撲到繩尾。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壓上身體,順著那股奇特節奏同步發力。
車身一寸寸挪回。
當最後一隻輪子踏上實土時,馬終於安靜下來。陳無涯鬆開手,踉蹌後退兩步,扶住岩壁喘氣,額角青筋跳動,顯然耗力極重。
“你這力氣……怎麼使的?”一名年輕鏢師瞪大眼,“剛才那一下,胳膊都拐到背後去了。”
“小時候在村裡拉牛車練出來的。”陳無涯咧嘴一笑,露出酒窩,“牛不聽話,就得用巧勁兒。”
周圍哄笑起來。有人拍他肩膀:“你這歪招還真管用!”
趙天鷹走過來,盯著他看了許久。陳無涯低頭不語,隻覺對方目光如刀,幾乎要剖開他的皮肉。
終於,那隻布滿老繭的手重重落在他肩上:“命是你救的,功勞記著。”
語氣冷硬,卻比以往任何一句話都來得實在。
陳無涯拱手:“總鏢頭抬愛。”眼角餘光掠過遠處——老李站在人群外側,正悄悄抹去額頭的汗,袖口微微發顫。
隊伍重新整備,耗了近半個時辰。副鏢頭下令清點物資,幾人去搬散落的兵器箱。陳無涯主動上前幫忙,一邊搬一邊留意老李動向。那人幾次想靠近塌陷處查看,都被副鏢頭叫去登記損失清單,臉色漸漸發緊。
“急了。”陳無涯心裡冷笑。
天色漸暗,風勢未歇。趙天鷹下令加快行進速度,務必在夜深前穿過這段險道。隊伍重新啟程,陳無涯落在中段,腳步略顯遲緩。連番消耗讓他體內真氣滯澀,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你還能走?”一名年長鏢師瞥他一眼,“剛才那一下看著就不輕鬆,彆硬撐。”
“死不了。”陳無涯笑了笑,彎腰撿起一塊碎石扔進溝裡,“活到現在,哪次不是半條命在跑?”
話音未落,腳下又是一震。這次不似山體崩裂,倒像是某種機關被觸發的震動。眾人警覺停下,趙天鷹揮手示意戒備。
陳無涯卻蹲下身,手指貼地探了探。震動來自下方岩層,頻率穩定,間隔三息一次。他抬頭望向前方狹窄通道——那裡有一道天然石梁橫跨兩側峭壁,形如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