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蒺藜在指間翻轉,陳無涯盯著洞口那道人影,沒有動。
對方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披風沾著塵土,刀未出鞘,卻已壓得空氣沉了幾分。他剛才說過的話還在石壁間回蕩——“我們北漠人,從來不隻走一條路。”
這話不是虛張聲勢。先前塌方封死主道,側崖絆索也已觸發,可他還是來了,悄無聲息地穿過了所有陷阱。唯一的解釋是:這洞另有通路,且隻有他們知道。
陳無涯緩緩抬手,將鐵蒺藜甩向左側岩壁。金屬撞擊石頭發出清脆響聲,火星一閃。就在首領目光微偏的刹那,他猛地抽出插在地縫中的短劍,借夜明珠微弱反光,將劍刃橫起,光斑正好落在對方右眼位置。
那人瞳孔一縮,本能側頭避讓。陳無涯趁機前衝三步,躍至通道中央,背脊貼住冰冷石壁,把兩名鏢師完全擋在身後。
“你一個人,撐不到天亮。”首領開口,聲音低啞如砂石摩擦,“外麵還有我的人,就算你再埋一次石頭,也攔不住後續消息傳回王庭。”
“那就讓他們來。”陳無涯吐出一口濁氣,右肋深處傳來一陣悶痛,像是有鈍器在裡麵攪動,“我正好試試,你們北漠的人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話音未落,對方驟然拔刀。
血魔刀出鞘不過三寸,寒意已撲麵而來。刀鋒劃地而進,帶起一串碎石飛濺。陳無涯不退反迎,短劍斜挑,不是格擋,而是直刺其手腕。這是《滄浪訣》裡最荒謬的一式——“逆脈截血”,本該是以掌力震經,卻被他改成劍尖點穴,係統當時判定為“錯誤極致”,反而補全了真氣路徑,形成一股鑽筋透骨的錯勁。
首領手腕一抖,刀勢偏移半寸,劈空。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怒,顯然沒料到這種打法也能生效。
陳無涯抓住破綻,左腳踏前一步,右臂扭曲上抬,五指成爪,直扣其肩井。這不是正統擒拿,而是模仿洞壁上那幅“倒懸引氣圖”的起手式,故意讓真氣逆行手少陽經。係統瞬間反饋:“檢測到非常規發力邏輯,兼容度提升。”
錯勁透指而出,撞入對方經絡。首領整條右臂猛然一僵,刀鋒下垂。
但他反應極快,左膝突抬,狠狠撞向陳無涯小腹。陳無涯收腹不及,被頂中肋部舊傷,喉頭一甜,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順勢後仰,借力翻身後撤,落地時一腳踩碎青玉磚邊緣,整個人滑向洞內深處。
首領緊逼不舍,刀光連閃,逼得他連連後退。狹窄通道限製了大開大合的刀法,卻也讓每一擊都更加致命。陳無涯幾次想用鐵索纏刀,都被對方敏銳察覺,提前變招。
他知道不能再拖。肺傷未愈,體力正在快速流失。若等對方緩過勁來,自己必敗無疑。
目光掃過頭頂岩壁,他忽然注意到一處細微裂痕——那是之前崩塌時震動所致,連接著上方懸石殘根。隻要再加一點外力,就能引發二次塌方。
機會隻有一次。
他猛地停下腳步,轉身麵向牆壁,做出查看圖譜的姿態。首領冷笑一聲,舉刀劈下。
就在刀鋒即將及背的瞬間,陳無涯暴起轉身,短劍橫掃,目標卻不是人,而是釘在岩縫中的鐵索末端。繩結應聲斷裂,鐵索彈起,直抽首領麵門。
他偏頭閃避,刀勢略滯。陳無涯趁機躍起,雙手抓住垂落的鐵索,借力騰空,一腳踹向裂痕所在岩壁。
轟隆一聲,碎石簌簌落下。
首領抬頭,臉色驟變。陳無涯落地翻滾,躲開滾石,再抬頭時,隻見對方已被半塌的石堆掩住下半身,血魔刀卡在石縫中,動彈不得。
他喘著粗氣走過去,抬起一腳踩住其握刀的手腕,再一記錯勁拍在喉結下方。那人眼神渙散,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洞內重歸寂靜。
陳無涯靠在牆邊緩了片刻,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絲。他回頭看向兩名鏢師,見他們仍坐在原地,神情呆滯,連忙上前。
“還能說話嗎?”他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