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將那張字條在掌心攥了片刻,紙角被汗水浸得微微發軟。他沒多問小廝是誰傳來的信,隻點了點頭,便轉身朝西院走去。
夜風穿廊,吹得簷下鐵馬輕響。他走得很慢,腳步落在青石板上幾乎無聲。白天剛安排完錯勁訓練,鏢局上下都在為明日戰事做最後準備,各處崗哨比往常密集了一倍。可越是這種時候,越容易出岔子。
他記得老吳頭說過一句話:“人一忙,眼睛就隻看得見前麵,看不見腳邊的坑。”
第三排木箱前,地麵平整,看不出異常。但他蹲下身,指尖拂過泥地,觸到幾道淺淺的拖痕。痕跡很新,像是有人故意用鞋底抹過,卻忘了左右腳的著力點不該完全對稱。更遠處,一粒細小的灰燼粘在箱縫裡——糧倉禁火,守衛絕不會在此處停留吸煙。
他直起身,繞到後側通風口。月光斜照進去,映出一道人影貼牆而立,手裡正擺弄著什麼。那人動作極快,將一個油紙包塞進牆角鼠洞,又取出另一封,攤開在膝上寫了幾筆。
陳無涯退後兩步,閉眼凝神。係統在他腦中輕震了一下,如同鐘鳴餘音。他默運錯勁,真氣逆走肺俞,呼吸頓時變得微不可察。再睜眼時,他已經沿著暗渠入口滑下,借排水溝的陰影潛行至糧倉底部。
內奸還在低頭封信,袖口露出半截舊傷疤——那是三年前護鏢時被狼牙咬過的痕跡,全鏢局隻有七個人有這份記錄。此人曾是趙天鷹親信,因泄露龍淵劍路線被捕,關押半月後突然“認罪”,之後便一直囚於地牢。如今竟出現在這裡,還帶著未拆封的密信。
陳無涯貼著牆根逼近,右手五指微曲,勁力沉入掌心。他沒用任何招式名稱,隻是按照錯練通神的本能,讓真氣從手太陰經倒灌入少陽絡脈。這一路本該阻滯不通,卻被係統強行補全,形成一股扭曲的牽引之力。
就在內奸抬頭的一瞬,他猛然出手。
左手扣住對方手腕,右掌翻轉壓喉,整個人如附骨之疽貼身上前。那一按本該是青鋒十三式的起手式“雲開見月”,到了他手裡卻成了鎖喉反製的殺招。內奸悶哼一聲,身體被壓在地上,手中信紙脫手飛出。
陳無涯一腳踩住,低頭掃了一眼。紙上畫著鏢局布防圖,北門兵力標注清晰,連演武場的錯勁訓練區都被圈了出來。更下方一行小字寫著:“寅時換崗間隙,可破。”
他抽出腰間短劍,割斷對方腰帶,順勢將其雙臂反剪綁緊。內奸掙紮中張口欲喊,卻被陳無涯一指點在啞門穴,聲音戛然而止。
“你想喊,我不攔。”陳無涯壓低聲音,“但你要是喊了,我就把你送去見拓跋烈——當個死人信使。”
內奸瞳孔猛地收縮。
陳無涯沒再多說,撿起地上兩封密信,掏出火折子點燃。火焰升騰的瞬間,他看見第二封信上寫著:“若事敗,誘其聚於演武場,炮矢可覆。”
他盯著火苗燒儘最後一角紙邊,然後提起人,從側門拖出糧倉。外麵巡更的守衛剛走過拐角,腳步聲漸遠。他等了三息,才悄然穿過回廊,直奔主牢房。
鐵門吱呀推開時,看守正靠牆打盹。陳無涯一腳踢醒他,冷聲道:“換班記錄給我。”
守衛揉著眼睛遞上冊子。他快速翻到今晚名單,果然發現戌時一刻,兩名獄卒被調去支援東院清點兵器——而那個時段,正是內奸出現在西院的時間。
他把人扔進最裡間的囚籠,親自上了雙鎖。臨走前,從對方懷裡摸出一塊銅牌,上麵刻著“乙字七號”。這不是鏢局編製,也不是軍中令符,倒像是某個隱秘聯絡的憑證。
陳無涯捏著銅牌走出地牢,夜風撲麵而來。他沒有回房,而是徑直走向議事堂。
堂內燈火通明,趙天鷹正與幾名副手圍在沙盤前推演陣型。北門、東牆、演武場外圍都被插上了紅旗,代表敵軍可能進攻的方向。陳無涯站在門外,沒立刻進去。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黑鐵令牌,交給守門小廝:“給總鏢頭,緊急軍情。”
小廝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去快步走入。
不到半盞茶工夫,趙天鷹大步跨出,披風都沒來得及係好。他臉色沉得像要下雨,目光落在陳無涯臉上:“出了什麼事?”
“內奸出來了。”陳無涯簡短道,“不止一個。他在西院傳遞密信,內容涉及明日布防,甚至知道錯勁訓練的位置。”
趙天鷹眉頭一跳:“哪個內奸?不是關在地牢嗎?”
“就是那個。”陳無涯點頭,“我剛把他重新關進去。信已經燒了,但他寫了幾個字——‘北門可破’,用血寫的。”
趙天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拍向廊柱,一聲悶響驚得屋簷宿鳥撲翅飛起。
“好啊!我天鷹鏢局三十年未失一鏢,現在倒成了敵人的耳目!”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傳令下去,北門守將立即更換,原班人馬全部隔離審查。地牢加派四名好手輪值守,任何人不得私自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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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盯住陳無涯:“你說‘不止一個’,什麼意思?”
“今晚值班的兩名獄卒被調走,理由是清點兵器。但東院兵器庫昨夜才盤點過,今日並無補充。”陳無涯道,“能調動他們的人,至少是副鏢頭級彆。”
趙天鷹眼神驟冷。
兩人對視片刻,誰都沒再說話。
遠處鐘樓傳來兩更的梆子聲。風勢漸強,卷著枯葉掠過庭院。陳無涯正要轉身離去,忽聽得城北方向一聲號角長鳴,低沉渾厚,劃破夜空。
那是北漠騎兵特有的戰前訊號。
趙天鷹霍然轉身,抓起靠在柱邊的方天戟,指節緊緊扣住戟杆。他望著北方城牆輪廓,一字一頓道:“等打贏這一仗,我親手斬他首級祭旗。”
陳無涯沒應聲,隻是把手伸進懷裡,握住了那塊半圓形的天機令殘片。令牌邊緣已被磨得光滑,像是被人長久摩挲過。
他轉身朝演武場走去。
火把仍在燃燒,映得場中沙地一片赤紅。二十多名鏢師剛剛結束夜訓,正三三兩兩收拾器械。有人看見他回來,低聲招呼了一聲,其他人也陸續抬頭。
陳無涯走到高台邊緣,站定。
一名年輕鏢師上前問道:“接下來練什麼?”
他還沒開口,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演武場角落的兵器架旁,有一枚銅釘斜插在木樁上——那是今早訓練時用來標記位置的記號,原本應該釘在正中央。
而現在,它歪向左側,離原位偏了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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