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裡那縷暖意還在跳動,微弱卻執拗,像風中殘燭不肯熄滅。陳無涯立刻意識到不對——這感覺不是錯覺,也不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它在回應他的意識,哪怕隻有一點點。
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冷汗順著鬢角滑下,滴在肩頭布條上。右臂的腫脹感越來越重,皮膚底下仿佛有無數細針在紮,每一次心跳都讓那股陰寒往心口逼近一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若再拖下去,彆說練劍,連呼吸都會變成折磨。
他閉上眼,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不再強求打通主脈,而是死死盯住丹田深處那一點溫熱。他試著用意念去觸碰它,像伸手探進深井打撈浮萍,小心翼翼,生怕驚走這唯一的生機。
暖流輕輕一顫,竟真的隨他的念頭微微晃動。
他心頭一震,幾乎要失控睜眼,硬生生忍住。不能分神。現在每一分注意力都是命。
他緩緩引導那絲暖意,朝著右臂方向移動。剛一靠近肩井穴,那股陰寒立刻反撲,如冰水倒灌,刺得他太陽穴劇痛。真氣未行,氣血先亂,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走不通……”他在心裡默念。
可就在這瞬間,那縷暖意忽然一分為二,其中一股竟逆著經絡下行,鑽入一條早已被正統功法判定為“死路”的旁支脈絡。這條脈絡他曾因錯解劍招而短暫激活過,係統補全後便一直閒置,從未有人敢走。
但現在,它是活的。
陳無涯猛地睜眼,瞳孔收縮。他明白過來——係統不是在幫他修複傷勢,而是在教他怎麼繞開“正確”的路,走那條誰都不信能通的歪道。
他不再猶豫,反向調動殘存真氣,不再按“升陽導氣”的常理運行,而是刻意逆轉路線,將本該向上提的氣勁壓向腰腹,再從側脈引出,斜穿肩胛。這一轉完全違背武學常識,若是被人看見,必會被斥為荒謬絕倫。
可偏偏,就在真氣轉入旁支的刹那,右臂的灼痛驟然減輕。
不是消失,而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製住了。那股陰寒依舊存在,但擴散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堵在了半途。
他喘了口氣,左手撐地,指節發白。額頭冷汗不斷,身體仍在顫抖,但他眼神卻漸漸清明。
有效。
這套路線雖然怪異,但它避開了堵塞的主脈,借由係統曾經補全的錯徑通行,反而成了唯一可行之法。他不知道這算不算“錯練”,但此刻他已經顧不得名分。隻要能活下去,歪路也是正道。
他繼續推進,一點點將真氣沿著這條逆路循環。每推進一寸,右臂的麻木感就退去一分。到了後來,指尖竟能微微蜷動,雖無力,卻已不再是死肉一塊。
他抓緊時機,加快運轉速度。體內的氣流開始形成一個小周天,雖不順暢,卻已能自成循環。那股暖意也越聚越強,不再隻是微弱火苗,而是像炭盆裡重新添了柴,慢慢燒了起來。
傷口處傳來一陣奇異的癢感,不是潰爛那種腐壞的刺癢,而像是新肉在生長。他低頭看去,布條邊緣滲出的液體顏色變淺,不再是黃白混濁,而是帶著一絲淡紅,更像是舊血排出。
他鬆了口氣,靠牆緩緩坐下,背脊貼著冰冷石壁,才發覺自己全身濕透,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天光已經大亮,院外傳來弟子們晨練的腳步聲和呼喝聲,遠處鐘聲餘音未散。他知道該去演武場露麵了,否則今日的飯牌會被取消,接下來的日子隻會更難熬。
但他現在還不能動。
真氣雖通,根基未穩,稍有不慎便會前功儘棄。他必須趁這口氣沒斷,把這條新路徑徹底穩固下來。
他盤膝坐好,左手搭在丹田,再次閉眼。這一次,他不再被動引導,而是主動嘗試“誤解”正統運功法門。他故意把“氣沉丹田”理解為“氣鎖足三裡”,把“提氣貫頂”說成“墜氣入湧泉”。每一個錯誤念頭落下,體內那條旁支脈絡就會微微震顫,隨即被一股無形之力修正、延展,真氣流動愈發順暢。
係統在響應。
它喜歡這種“錯”。
越是違背常理,越能激發它的補全機製。而此刻,這份能力不再是用來破解劍招,而是成了救命的鑰匙。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呼吸由急促轉為綿長,臉色雖仍蒼白,卻不複之前的灰敗。右臂的包紮布條不再滲液,皮膚溫度也恢複正常,唯有傷口中心還留著一圈暗痕,證明昨夜那一場生死掙紮並非幻覺。
他緩緩睜開眼,掌心攤開,一道極淡的金紋一閃而逝,隨即隱沒。那是係統激活的痕跡,隻有他知道。
他活下來了。
至少今天不會倒下。
他扶著牆慢慢起身,雙腿還有些發軟,但已能支撐身體。木劍還插在土裡,劍柄朝上,尖端陷進泥中半寸。他走過去,彎腰拔出,握在左手。
劍身沾了些泥土,他用袖子輕輕擦了擦。
院子裡空無一人,晨霧散儘,石板被陽光曬出淡淡熱氣。他拄著劍,一步步挪回屋角,靠著門框坐下,目光落在院門外的小徑上。
他知道,接下來還會有考驗。
但他已經不怕了。
隻要這具身體還能動,隻要係統還在回應,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風吹過院落,帶起一縷塵土,掠過他的腳邊。
他低頭看了看右手,五指緩緩收攏,握住了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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