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進屋,門框還在輕晃。那人站在院中,白披風垂落肩頭,劍鞘上“青鋒”二字清晰可見。陳無涯沒動,右手纏著布條,指尖仍能感到鐵劍的冷意。
他緩緩將劍插回背後布套,目光迎上對方。
淩虛子沒說話,隻是掃了一眼屋內——翻倒的桌椅、斷裂的繩索、散落的亂脈釘,還有那扇被踹壞的門。他的視線停在陳無涯臉上,又移向門外遠處正踉蹌離去的幾道身影。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張虎去而複返,身後竟跟著六名外門弟子,人人手持兵刃,眼神不善。他們分散站開,隱隱將屋子圍住。一人手中還攥著半張泛黃符紙,邊緣焦黑,像是從舊匣裡倉促抽出。
“掌門。”張虎抱拳,聲音發緊,“此人私改陣圖,逆運真氣,昨夜更以邪法傷我等同門!若不嚴懲,門規何存?”
陳無涯冷笑:“你帶人闖我靜室,布機關、下暗手,現在倒成了我犯戒?”
“閉嘴!”另一人怒喝,“你那根本不是劍法!哪一派有這種歪打橫撞的路子?”
“你們要講規矩?”陳無涯低頭看了眼腳邊一枚亂脈釘,彎腰拾起,掂了掂,“那這東西是誰做的?三棱帶槽,專破經絡,可寫進《外門守則》了?”
無人應答。
張虎咬牙:“今日我們不是來論是非的。”他舉起手中長劍,指向陳無涯,“你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們合力拿下?”
陳無涯沒再開口。他退後半步,右腳輕輕一碾地麵,踩住那根先前用於絆人的細線。布條下的手指微微收緊,掌心傳來熟悉的灼熱感——那是錯練通神係統被激活的征兆。
七人同時撲來。
左側兩人持短棍夾擊,右側三人呈品字形壓上,張虎與另一人繞後封堵退路。兵器破風之聲交錯響起,攻勢嚴密,顯然早有預謀。
陳無涯不動,直到第一記棍風擦過耳側,他才猛然吸氣。體內殘餘的墜勁尚未散儘,此刻被係統強行牽引,沿著一條從未存在過的經絡逆衝肩井。肌肉瞬間繃緊,整個人如弓弦彈出,卻不是後退,而是朝著最密集的人群斜衝而去。
這一動完全不合常理。眾人收勢不及,兩柄劍劈空,一根短棍砸在柱子上震得虎口發麻。
陳無涯借勢旋身,左肘撞向一人肋下,那人悶哼一聲跌退。他順勢奪過其手中短棍,反手甩出,直擊另一人手腕。骨節發出脆響,那人慘叫鬆手,兵刃落地。
張虎怒吼一聲,揮劍直取咽喉。其餘人也重新合圍,招式變得狠辣,不再留情。
陳無涯矮身避過一劍,短棍橫掃腿根,逼退兩人。但他剛欲躍起,頭頂忽地一陣灼熱——有人點燃了那張符紙,火光一閃,一道赤紅線條在空中劃出弧形,直落靈材架上方的銅環。
他知道那是陣符殘式,一旦引燃固定裝置,整個架子會傾倒,上百瓶藥粉炸開,足以讓整間修煉室陷入火海。
不能再拖。
他猛踩地麵,借力騰身,手中短棍擲向梁上銅環。棍尖撞上金屬,發出刺耳鳴響,火線偏移半寸,隻燒焦了木架一角。濃煙升起,嗆得幾人咳嗽後退。
“你們想毀了東院?”陳無涯喘著氣,“值嗎?”
沒人理會。張虎已欺近身前,劍鋒直指心口。其餘人再度圍攏,兵器交織成網。
陳無涯雙臂交叉格擋,卻被一記重擊轟開防線。肩頭舊傷驟然撕裂,痛意直衝腦門。他踉蹌後退,背靠牆壁,手中隻剩半截斷棍。
就在此刻,屋頂瓦片轟然炸裂。
一道青影自天而降,落地無聲。淩虛子立於屋中中央,左手虛按,三枚未燃儘的陣符在空中碎成粉末;右手隔空一撥,七柄兵刃齊齊脫手,釘入房梁,嗡嗡震顫。
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