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劈下的瞬間,陳無涯肩頭肌肉猛然繃緊,體內錯勁如逆流之水,在經絡中強行改道。他沒有抬劍格擋,反而將原本護住心口的真氣驟然抽離,轉而灌入右臂外側三寸——那裡本不該是“滄浪訣”運行的路徑。
劍尖斜挑,不迎敵鋒,直刺長老左肋。
這一招毫無章法可言,連他自己都覺荒唐。可就在劍鋒將觸未觸之際,係統傳來微弱震動:【錯誤判定:守勢轉攻,路徑錯亂——合理化補全完成。】
嗤!
劍尖劃破黑袍,帶出一縷血線。長老瞳孔微縮,腳步後撤半步,蓄勢已久的血刃也因此偏移數寸,擦著陳無涯肩頭掠過,撕開一道新傷。
痛感遲來,火辣辣地蔓延開來。但陳無涯嘴角卻揚起一絲弧度——他賭對了。
對方能預判他的勁路,是因為血紋記住了他之前每一次真氣波動的頻率。可“錯勁”本就違背常理,每一次運轉都是新的錯誤,隻要不斷變換路徑,便能讓那詭異的預判失效。
他借勢旋身,左足點地,錯勁再度逆轉,從手少陽跳至足太陽,帶動身形如折枝般橫移三尺。劍光隨之蕩開,一式“倒卷簾”反削敵人膝彎。
長老冷哼一聲,腳下血紋翻湧,凝成半圈赤紅屏障。劍鋒撞上屏障,發出金屬相擊之聲,震得陳無涯虎口發麻。但他並未收招,而是順勢壓低重心,錯勁自尾椎逆行而上,竟在脊柱內形成短促回旋,逼出一股爆發力。
整個人如弓弦彈射,貼地疾進。
這是他從未試過的運勁方式——把真氣當成亂麻打結,強行擰出力量。荒謬至極,偏偏有效。
劍刃即將觸及對方腳踝時,長老忽然閉眼掐訣,手中彎刀刀背輕拍地麵。刹那間,陳無涯胸口一悶,仿佛被無形之物扼住咽喉,動作慢了半拍。
就是這半息遲滯,讓長老從容提腿後撤,再睜眼時,目光已帶譏諷:“你以為換幾條經脈走法就能瞞過我?你的錯勁雖奇,終究還是有跡可循。”
話音未落,他雙手執刀,橫斬而出。刀風未至,陰寒之氣已撲麵而來,像是有無數細針紮進皮膚。
陳無涯急退,錯勁貫於雙臂,倉促交叉格擋。轟然巨響中,他雙臂劇痛,氣血翻騰,整個人被震飛數丈,後背重重撞上斷牆。
碎石簌簌落下。
他咳出一口血,抹去唇角濕熱,低頭看去——右臂衣袖裂開,皮膚下隱隱浮現蛛網狀青痕,那是錯勁逆行受阻、經脈受損的征兆。
不行,這樣拚下去撐不了多久。
他咬牙撐起身子,目光掃過戰場。嘍囉死傷大半,殘存幾人被逼至角落,勉強結陣自保。韓天霸仍在與兩名高手纏鬥,槍影縱橫,卻始終無法脫身。
長老緩步逼近,每走一步,腳下血紋便延伸一分,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他抬起刀鋒,指向陳無涯:“你很聰明,知道用非常規路徑擾亂我的感知。可惜,經驗這種東西,不是靠歪門邪道就能彌補的。”
陳無涯沒答話,隻是緩緩握緊劍柄。
他知道對方說得沒錯。錯勁雖能打破常規,但每一次都非常消耗經脈承受力。剛才兩次強行扭轉真氣路線,已讓右臂幾乎麻木。若再貿然出擊,恐怕未傷敵先毀己。
可不攻,隻有死路一條。
他深吸一口氣,錯勁悄然流轉,這一次不再急於出手,而是嘗試以不同節奏交替催動——先是足厥陰經逆衝,引氣至肩井;剛到頂點,又突兀切斷,轉由手太陰倒行歸元。
兩種截然不同的勁路交替出現,如同雜音乾擾信號。
長老腳步微頓,眉頭皺起。顯然,這種毫無規律的波動讓他一時難以捕捉。
就是現在!
陳無涯暴起發難,錯勁集中於右腿,足少陰經猛然爆燃,帶動身形如旋風般欺近。劍光橫掃,一記“亂劍式·倒掛星河”直取下盤。
這一擊快得超出常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長老反應稍慢,倉促間隻能以血紋凝盾硬接。轟然炸響中,黑袍下擺被劍鋒絞碎,人也被逼退一步。
可就在陳無涯欲追擊之際,對方冷笑一聲,掌心朝地猛然按落。整片血紋地麵驟然沸騰,化作三道赤影從不同方向撲來。
陳無涯急退,錯勁貫於耳竅,聽覺瞬間敏銳。他聽見其中兩道虛影腳步虛浮,唯有左側那道呼吸沉穩——是真身!
他旋身揮劍,直刺左影胸膛。
鐺!
金鐵交鳴。彎刀橫檔,震得他整條右臂發麻。長老站在原地,嘴角勾起:“我說過,你能擾我一時,卻騙不過我的眼睛。”
話音未落,掌風已至。
陰寒之氣穿透皮肉,直侵肺腑。陳無涯倉促格擋,錯勁逆行受阻,經脈如被利刃割裂。他悶哼一聲,踉蹌後退,肩傷崩裂,鮮血再次浸透粗布衣料。
長老步步緊逼,刀鋒劃地而行,血紋隨之蔓延,逐漸將陳無涯圍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