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問:“博總,您想同我交代什麼?”
博今招的視線劃過她沉靜的臉,這句“博總”怎麼聽都帶著強烈的疏離感。
而她過分的平靜讓他心底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他可還記得當年,他提出分手的那天,她掉著眼淚絕望地問他:“為什麼?我賭上一切跟你來到陌生的城市,為什麼突然就不要我了?”
四年不見,他不得不承認孟笙變得有些陌生,從裡到外都透著憔悴。
她以前跟在他身邊時像個太陽,真摯熱情,但現在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拘束著。
想起她剛才放低姿態的樣子,他開口嘲諷:“孟笙,你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博總的話,我不明白。”
博今招以為她在裝糊塗,轉向直奔主題:“行了,我隻是想告訴你,我雖給了你入職的機會,卻並不打算讓你通過這三個月的試用期。特彆是剛才阿妍說,你過於傲氣,她不喜歡。”
說完,又補充道:“孟笙,我想你應該明白,楚妍不是你能動的人,以後在萬協見到她你自覺些繞道走,若她主動找你,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也最好清楚。”
孟笙覺得好笑,她若要想動楚妍四年前她就動了!她不動隻是不屑去動。
“所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呢?”
博今招雙眸微眯:“看不出來,你裝傻的本事越來越溜了。”
“就像博總說的,我與您隻是高中同學,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確實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聞言,博今招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愕然,他訝異的不是她的識趣,而是她的「否認」。
“你倒是識趣,既然你都明白那其它的多說無益,放下資料出去吧。”
孟笙未動,開口問他:“博總,既然您並不打算讓我通過試用期,又為什麼給我通過麵試的機會?”
男人銳利的話砸下:“隻是好奇,想看看曾經的孟家千金如今淪落到了何種境地。”
得到答案,孟笙放下資料退了出去。
她沒想到博今招特意把楚妍哄出去是為了替她掃除障礙。
七年前她剛與博今招私奔的時候,那個男人將她抱在懷裡,貼耳細語:“小笙,謝謝你選擇了我,我此生絕不會負你。”
她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那你最好牢牢記住這句話,要是你負了我,我就把那個第三者揪出來曝光你倆,讓你和的小情人不得安寧。”
男人笑得溫柔:“我把孟家的小公主拐出來,怎麼舍得讓她吃苦,怎麼舍得負她。”
想到這裡,孟笙不禁一笑。
她曾隨口說的玩笑,竟成了對楚妍的威脅。
原來,她能入職隻是因為他的好奇,如今好奇完了,她於他而言,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孟笙清楚,她必須在這三個月裡證明自己的價值。
一路回到設計部,緊收著的心像是泄了一塊,再次見到博今招,記憶不受控製的如潮水湧來。
她十九歲那年博今招二十歲,因為父母不同意兩人在一起,她便一意孤行的選擇和他私奔。
她以為自己是特彆的,以為自己是例外的,以為自己是不會被辜負的。
十八歲那年,櫻花樹下,十九歲的博今招對她說:“小笙,今天我看見你對社團學長笑,我心裡不舒服,你以後彆這樣對彆的男人笑了行嗎?”
二十二歲那年,博今招對她說:“孟笙,既然你已經查到了楚妍的存在,那就直接開門見山吧。”
“從今往後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我會多給你一筆錢算作這三年對你的補償,當然作為交換條件,你不能讓楚妍知道你的存在,更不能出現在她麵前。”
四年前被甩後,她沒有臉回家,拿著博今招給的所謂分手費以及自己兼職完成了學業。
獨自一人在外漂泊了三年,直到一年前,朋友聯係到她,並告訴她說,母親因為過於思念她傷心過度已經鬱鬱而終。
她買機票趕到家時,母親的後事已經辦完。從父親口中她得知,她離家的這幾年,一直和孟家不對付的那些人趁父母情緒崩潰擺了公司一道。
父親為了填補虧空借了很多錢,最後甚至不惜去借高利貸。可沒能挽回局麵,孟家公司破產,父親也欠了一堆債。
賣掉房子賠的錢也隻是冰山一角,從一年多前開始,她和父親為了躲債開始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父親也因此舊疾複發,如今人還躺在醫院裡。
想到這裡,孟笙的鼻子一陣酸澀。
多諷刺啊!造成家裡這樣的局麵,竟是因為她可笑的愛情。
萬協集團在北城的影響力毋庸置疑,她必須爭取留下來,她需要在這裡闖出自己的路,至少在還清債務之前,至少在父親能過上正常安穩的日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