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花茫然地抬起頭,那份剛剛簽訂的股權協議書,在她顫抖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我丈夫……李大軍他……”
她想為那個男人辯解一句,卻發現連一個合適的詞都找不到。
林默的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形成一個穩固的塔尖。
“劉阿姨,我們費了這麼大勁,不是為了給一個人渣送錢的。”
他的話很輕,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劉翠花不敢麵對的傷口。
劉翠花的身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他答應過我,他已經改了。”她的聲音細若蚊蠅,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陸衡在旁邊聽著,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猛地站起來,在小小的調解室裡來回踱步。
“改了?阿姨,你信嗎?”
陸衡停下腳步,雙手撐在桌沿,俯視著劉翠花。
“這筆錢,這家司,是給你女兒買命的!不是給他的!”
他的語氣很衝,像一頭被惹怒的獅子,但那份焦急卻不作偽。
劉翠花被他吼得肩膀一抖,眼淚又湧了上來,她死死咬著嘴唇,把嗚咽吞回肚子裡。
韓清從包裡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輕輕放在劉翠花手邊。
“劉阿姨,我們不是要乾涉您的家事。”
韓清的語氣溫和而專業,像一股清泉,緩和了陸衡帶來的衝擊。
“從法律上講,這筆巨額資產的實際受益人是李思思。但她目前沒有行為能力,您和她的父親李大軍,是法定的共同監護人。”
她頓了頓,讓劉翠花有時間消化。
“這意味著,如果沒有額外的法律約束,李大軍有權動用這筆錢。我們今天的努力,就可能付諸東流。”
周敘白始終沒說話,他隻是拿起桌上那杯沒動過的純淨水,擰開瓶蓋,推到劉翠花麵前。
一個無聲的動作,卻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劉翠花看著眼前的這群年輕人。
一個像火,一個像水,一個沉穩如山,還有一個,則像一把能看透人心的刀。
他們,在為她女兒的未來,築起一道又一道防線。
而她自己,卻還在為那個早已爛透了的男人,保留著最後一絲幻想。
“我……我該怎麼辦?”劉翠花終於崩潰了,她捂著臉,壓抑許久的痛苦和無助徹底爆發,“我鬥不過他的……他要是發起瘋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恐懼,是拴在她身上幾十年的枷鎖。
林默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他要的,不是一個被逼無奈的妥協,而是一個母親,為了保護孩子,主動拿起的武器。
“我鬥不過他的……”劉翠花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她抬起頭,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著眼前的幾個年輕人,“哪怕是離婚了,我也怕他會對我們母女下手,我太清楚他了,他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恐懼,是幾十年日複一日的暴力和威脅,累積成的精神牢籠。
陸衡再也聽不下去。
“阿姨!你清醒一點!”
這一聲吼,讓劉翠花瑟縮了一下。
陸衡雙手撐著桌麵,身體前傾,幾乎要湊到劉翠花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