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穿行在南國的丘陵與平原之間。
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幾個小時後,車廂裡響起了即將抵達羊城站的廣播。
走出車站,一股帶著冷意的潮濕空氣撲麵而來,夾雜著熟悉的草木氣息。
回家了。
兩人沒有片刻耽擱,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師傅,去羊城第一人民醫院,麻煩快點。”
車子在擁擠的街道上穿行,路過一家水果店時,林默讓師傅停了一下。
他下車,很快提著一個包裝精致的果籃回來。
韓清看著果籃,心裡那點不安又湧了上來。
抵達醫院,住院部a棟,頂層。
和樓下人滿為患的嘈雜不同,這裡的走廊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兩人找到了病房號,一間獨立的特護病房。
房門虛掩著,能聽到裡麵有壓抑的、蒼老而固執的說話聲。
韓清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輕敲了敲門。
“進。”
一個沉穩的男聲傳來。
推開門,病房裡的景象映入眼簾。
羅鎮嶽穿著一身便裝,正坐在病床邊,耐心地給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削蘋果。老太太靠在床頭,雖然麵容憔悴,但精神頭看著還不錯,正瞪著眼睛數落他。
“我說了我不吃!你這手是拿槍的,不是削蘋果的!削得跟狗啃的一樣,糟蹋東西!”
羅鎮嶽手上的動作一頓,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媽,醫生說您要多補充維生素。”
“我不要!我要出院!我身體好著呢,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們非要把我弄到這鬼地方來!”
看到門口的林默和韓清,羅鎮嶽站起身,臉上那份屬於兒子的無奈瞬間收斂,恢複了往日的威嚴。
“你們怎麼來了?”
“羅奶奶,羅叔。”韓清快步走過去,把果籃放在床頭櫃上。
林默也跟著上前。“聽說奶奶身體不舒服,我們剛回羊城,就順路過來看看。”
床上的羅奶奶看見韓清,眼睛一亮,臉上的怒氣消散不少。“是清清啊,快過來讓奶奶看看。哎喲,這孩子,越來越俊了。”
她拉著韓清的手,上下打量著,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林默。“這是你朋友?小夥子長得也精神。”
“奶奶您好,我叫林默,是韓清的同事。”林默笑著回應。
“好好好,都好。”羅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羅鎮嶽看著他們。“不是說了是小問題嗎?你們跑這一趟乾什麼。”
韓清有些擔憂地看著老太太。“奶奶,您到底怎麼了?真是摔了一跤?”
羅奶奶剛想開口,羅鎮嶽就接過了話頭。“就是不小心滑倒了,年紀大了,骨頭脆,需要靜養幾天。沒什麼大事。”
他的語氣很平靜,不容置疑。
林默的視線掃過老太太打著石膏的左腿,又落到床頭櫃上那份被文件壓著的病曆卡上。
《顱內出血風險評估及護理記錄》。
這可不像“不小心滑倒”那麼簡單。
林默沒有作聲,隻是默默地幫老太太倒了杯溫水。
幾人又聊了幾句家常,羅鎮嶽看了看時間,便下了逐客令。
“行了,你們剛下車,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這裡有我,不用擔心。”
他叫來門口一直站著的警衛員。“小張,送他們回去。”
警衛員是一個皮膚黝黑、身板筆直的年輕人,他衝兩人敬了個禮。
韓清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著羅鎮嶽那不容分說的表情,隻好把話咽了回去。“那羅叔,奶奶,我們改天再來看您。”
走到病房門口,羅鎮嶽叫住了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