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房間裡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度。
林默原本靠在角落裡,聞言,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李嶽的身體瞬間繃緊,臉上所有的疲憊和煩躁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危險的警惕。
“他說什麼了?”
羅鎮嶽的表情很平靜,但說出的話,卻像一顆重磅炸彈。
“高衛,昨天去找他了。”
“而且,是用了一些手段,逼著他向我們這邊施壓。”
羅鎮嶽看著李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補充道。
“讓我們,放人。”
李嶽的拳頭,在桌子下麵,猛地攥緊。
他沉默了足足十幾秒,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那個空降過來的一把手?”羅鎮嶽點了點頭。
李嶽的指關節在桌下捏得發白。“他怎麼說?讓你來當說客,勸我放人?”
“不。”羅鎮嶽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卻重如千鈞。
他看著李嶽,平靜地轉述。“他讓我告訴你,儘快查,證據做紮實,最好能把高家連根拔起。”
指揮室裡死一樣的寂靜。
李嶽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錯愕。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這一種。那個空降來的一把手,非但沒有屈服,反而遞過來一把更鋒利的刀。
這盤棋,突然變得有意思了。
李嶽站起身,快步走到牆角那台紅色的保密電話前。“我給上麵彙報一下。高衛敢把手伸到一把手那裡,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他拿起話筒,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首長,是我,李嶽。”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透著一股壓不住的鋒利。
“羊城這邊出了點新情況。高衛,通過一些不正當手段,找到了新來的韓書記,試圖施壓。”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對,就是那個韓明遠。”
“韓書記的態度很明確,頂住了壓力,並且希望我們徹查。”
李嶽靜靜地聽著,腰杆不自覺地挺得更直了。
“是。”
“是。”
“我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
他掛斷電話,轉身走回桌邊,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之前那股壓抑的煩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蓄勢待發的銳氣。
“工作照常展開。”他看向羅鎮嶽,“那邊的壓力,我們不用管了,上麵會處理。”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
“你給韓書記回個話,就說我們這邊,一定把案子辦成鐵案。”
一直站在角落裡沒有出聲的林默,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看到那根無形的線,從這間指揮室,一直連接到更高的地方。他點燃的這把火,已經引來了真正的風。
他對著李嶽和羅鎮嶽微微頷首,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出了指揮室。
……
審訊室。
冰冷的金屬椅子,刺眼的白熾燈,空氣裡彌漫著一股絕望的味道。
莫衛東像一尊雕塑,被固定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牆壁。
門開了。
林默走了進來,他沒有坐到對麵,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在莫衛東的側麵坐下,與他並排。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林默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李賀的《雁門太守行》,好詩。”
莫衛東的眼皮動了一下。
“你覺得,你現在這麼做,是忠義?”林默轉頭看著他,“是在報答高衛的‘黃金台’之恩?”
莫衛東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