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方,對原告的陳述有無異議?可以開始你們的答辯。”
被告方的律師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他先是輕蔑地看了一眼陳麥,然後才轉向審判長。
“審判長,我們對原告方剛才的‘精彩表演’,表示完全不認可。”他刻意加重了“精彩表演”四個字。
“原告方,或者說,原告的代理律師,巧妙地混淆了一個核心概念。”他頓了頓,抬手指向陳麥。
“將員工的嚴重失職,包裝成了公司的無理壓榨。”
此言一出,被告席上的胖老板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還挑釁地看了一眼胡濤。
胡濤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拳頭都捏緊了。陳麥的手在桌下輕輕按住了他的大腿,示意他保持冷靜。
被告律師繼續他的陳述,聲音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我方當事人,‘黴品鋪子’的負責人,一直以來都秉持著顧客至上、員工為本的原則。但任何一家企業,都不能容忍員工的瀆職行為給公司帶來損失。”
他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拿出一疊文件和一張光盤。
“審判長,我方請求當庭播放一段監控錄像,並呈上相關證據。”
“準許。”
很快,法庭的屏幕上出現了餐廳當天的監控畫麵。畫麵中,胡濤確實坐在一個角落的凳子上,低著頭,眼睛閉著。幾分鐘後,有兩名顧客推門進來,在店裡站了一會兒,胡濤才慢悠悠地站起來去接待。
被告律師按下了暫停鍵。“大家請看,這就是原告所謂的‘生理性疲憊’。在營業高峰期,對進店的客人視而不見,這難道不是嚴重的失職嗎?”
他又播放了第二段視頻,是餐廳大門緊閉的畫麵,持續了大約不到三分鐘分鐘。
“還有所謂的‘短暫關門’。在沒有任何交接和報備的情況下,擅自關閉店麵,導致多名潛在顧客流失。審判長,這是證據四,我方根據當天營業額的同期對比,估算出的直接經濟損失報表。”
“至於原告方提到的,店內隻有他一名員工。這是因為另一名員工當天有緊急的采購任務,這是公司的正常工作調配。而原告,作為當天的值班店員,理應承擔起全部責任。”
律師說完,將證據遞交給書記員,然後坐了下來,臉上掛著穩操勝券的微笑。
坐在他旁邊的胖老板,更是得意地清了清嗓子,仿佛已經贏了官司。
旁聽席後排,劉承的眉頭微微皺起。對方的準備很充分,監控、數據報表,一環扣一環,直接把胡濤打成了一個不負責任、給公司造成損失的員工。從表麵證據來看,形勢對原告方非常不利。
他不由得看向林默,發現林默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電影。
審判長看向原告席。“原告代理人,你對被告方提供的證據和答辯,有什麼意見?”
陳麥站了起來。
他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先對著審判席鞠了一躬。
“審判長,我完全同意被告律師剛才的一句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被告律師和那個胖老板。胡濤更是一臉懵,差點以為陳麥要臨陣倒戈。
陳麥頓了頓,才繼續說:“被告律師說,‘任何一家企業,都不能容忍員工的瀆職行為’。這句話,我深表讚同。但同樣的,任何一個社會,任何一部法律,也絕不能容忍企業對勞動者合法權益的肆意踐踏。”
他的話鋒陡然一轉。
“被告方給我們看了兩段精心剪輯過的監控,展示了我當事人‘失職’的幾分鐘。卻刻意忽略了這幾分鐘之前,我當事人已經連續工作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