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將法庭的節奏,重新拉回了正軌。
林默開始正式發言。
他沒拿任何文件,隻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袖口,然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
“西城區人民檢察院,就許天佑涉嫌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尋釁滋事罪一案,依法向貴院提起公訴。”
林默開口,沒有多餘的開場白,每一個字都清晰、沉穩,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經依法審查查明:”
“被告人許天佑,係‘六百六十六餐廳’實際控製人,被害人劉沐陽以普通消費者身份,前往該餐廳就餐,並將其就餐體驗製作成視頻,發布於個人社交媒體平台。”
“被告人許天佑在發現該視頻對其餐廳聲譽造成負麵影響後,非但沒有通過合法途徑與被害人溝通,反而產生了打擊報複的犯罪動機。”
他頓了頓,視線轉向了辯護席上的錢為民。
“為達此目的,許天佑首先通過非法渠道,洋柿子銀行王某購買了被害人劉沐陽的個人戶籍信息、家庭住址、聯係方式、銀行賬戶流水以及信用卡逾期記錄等高度敏感的公民個人信息。”
“以上行為,有被告人手機中的轉賬記錄、與王某的聊天截圖、以及由銀行方麵提供的被害人信息調取後台記錄為證。其行為已嚴重觸犯《龍國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一,構成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
林默的話音剛落,法庭後方的大屏幕上,立刻同步展示出了相關的證據截圖。
每一張截圖,都清晰地指向一個事實:許天佑,花了錢,買了劉沐陽的隱私。
旁聽席上,那幾個法製媒體的記者,相機快門按得飛快。
“在獲取被害人隱私信息後,被告人許天佑並未收手,反而以此為基礎,展開了更為惡劣的犯罪行為。”
林默的聲調沒有變化,但內容卻讓整個法庭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他利用其在餐飲行業的影響力,糾集超過三十家餐飲企業,組建名為‘美食誠信聯盟’的微信群。在該群內,許天佑公然散布其非法獲取的劉沐陽個人隱私,並煽動群內成員,對被害人進行統一的、有組織的、大規模的網絡攻擊。”
“在許天佑的組織、策劃與指揮下,該聯盟成員在極短時間內,於各大網絡平台,發布針對被害人劉沐陽的誹謗、侮辱性言論,累計超過三百七十條。內容包括但不限於捏造被害人‘敲詐勒索’、‘惡意抹黑’、‘收受黑錢’等虛假事實,並使用‘窮鬼’、‘乞丐’等詞彙進行人格侮辱。”
“同時,該團夥利用技術手段,在被害人的視頻下方進行大規模惡意刷屏、點踩,並向平台進行虛假舉報,導致被害人賬號被多次限流、禁言,嚴重擾亂了網絡公共秩序。”
“被告人許天佑,糾集他人,在公共網絡空間,肆意辱罵、恐嚇他人,情節惡劣;編造虛假信息,在信息網絡上散布,造成公共秩序嚴重混亂。其行為已嚴重觸犯《龍國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構成尋釁滋事罪!”
林默陳述完畢,整個法庭鴉雀無聲。
他所描述的,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民事糾紛。
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利用網絡和非法手段,對一個普通人進行的精準圍剿。
他沒有使用任何煽動性的詞彙,隻是在冷靜地陳述事實,羅列證據。
但這種冷靜,反而比任何激烈的控訴都更具力量。
劉沐陽坐在旁聽席上,聽著林默將自己過去那段最黑暗、最無助的經曆,用法律的語言,一條條地陳述出來,眼眶不知不覺間已經濕潤。
原來,那些讓他夜不能寐的侮辱和攻擊,不是他的錯。
是犯罪。
“公訴人陳述完畢。”
林默微微躬身,隨後平靜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再看向辯護席。
錢為民的麵色也凝重到了極點。
他知道,公訴方這次是有備而來,但沒想到,對方的準備會如此充分,證據鏈會如此完整。
尤其是那個“尋釁滋事罪”,用得太狠了。
這直接將許天佑的行為,從一個老板的“個人報複”,定性為了破壞社會秩序的“尋釁滋事”,量刑標準完全不同。
“被告人,你對起訴書指控的犯罪事實,是否有異議?”李法官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