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程序問題。辯護人,這份診斷證明,是在開庭前三天剛剛出具的,我方在收到後第一時間便提交給了法庭。它的出現,恰恰證明了被告人的犯罪行為,對被害人造成的傷害,是持續性的,是不斷加深的。它不是瑕疵,而是被告人罪行的延續。”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
“至於你說的金額問題。錢律師,你似乎搞錯了一個核心概念。被告人支付賠償的能力,與他應當承擔的賠償責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法律問題。”
“他餐廳倒閉,他要去坐牢,那是他為自己的犯罪行為,向國家、向社會付出的代價。而這兩百萬的賠償,是他需要為自己對一個具體公民造成的、幾乎毀滅性的傷害,所付出的代價!這兩者,一個都不能少!”
林默往前走了一步,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力量。
“辯護人是在告訴我,因為你的當事人,在用刀捅傷彆人之後,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他就不需要為捅人的行為負責了嗎?”
“他沒錢,那是他需要自己去解決的問題,不是法庭需要為他開脫的理由!”
“你跟我談公平正義?當你的當事人在微信群裡叫囂著,要讓我當事人‘社會性死亡’的時候,他想過公平正義嗎?!”
錢為民被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
林默沒有再看他,而是重新麵向審判席,做最後的陳述。
“綜上,我方請求法庭,支持我方全部民事賠償請求。同時,鑒於被告人許天佑,一人犯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尋釁滋事罪兩項罪名,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其犯罪行為有組織、有預謀,主觀惡性極深,社會危害性極大,且毫無悔罪表現,我方建議,對兩罪並罰,判處被告人有期徒刑五年!並處罰金!”
五年!
這個數字,是尋釁滋事罪的最高刑期!
許天佑的身體劇烈地一晃,雙眼一翻,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法警立刻上前,掐住了他的人中。
整個法庭,亂成了一片。
“砰!砰!砰!”
李法官手裡的法槌,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和力度,連續敲擊著。
“肅靜!全部肅靜!”他的吼聲壓過了所有的嘈雜,“將被人帶下去!緊急救治!”
兩名法警架起癱軟如泥的許天佑,迅速離開了法庭。
李法官的胸口劇烈起伏,他看著公訴席上那個平靜得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年輕人,最後一次敲響了法槌。
法庭內,死一般的寂靜。
李法官環視一周,看到控辯雙方都已經徹底安靜,他才收回嚴厲的目光,拿起法槌,輕輕一敲。
“法庭辯論結束。”
這五個字像是給這場慘烈的攻防戰,畫上了一個冰冷的句號。
李法官的視線落在辯護席上,那裡隻剩下錢為民孤零零的身影。
“現在,由被告方進行最後陳述。”
所有的攝像機,所有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錢為民身上。他就像一個在聚光燈下無處遁形的演員,被剝去了所有的戲服和妝容。
他掙紮著,扶著桌子邊緣,緩緩站了起來。這個動作,耗儘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張開嘴,喉嚨裡卻像被砂紙打磨過,發不出任何聲音。
法庭安靜得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
他想說點什麼,想為自己近乎傳說的職業生涯挽回哪怕一絲體麵。但林默最後那番話,還有法官那毫不留情的警告,像兩座大山,壓得他脊梁都直不起來。
所有的技巧,所有的邏輯,在絕對的事實和壓倒性的正義麵前,都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