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他立刻又撥打了110。
“喂，110嗎？我要報警！長興路和安平路交叉口發生嚴重車禍，肇事車輛是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逆行撞人後逃逸！車牌號……我沒看清！有人重傷昏迷，情況危急！”
打完兩個電話，陳麥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眩暈感再次襲來。
但他不敢倒下。
他看著昏迷不醒的林默，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混雜著恐懼和滔天怒火的情緒。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用還能活動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托住林默的頭，儘量讓他保持一個平穩的姿勢。
“撐住……”陳麥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不知道是在對林默說，還是在對自己說，“救護車……馬上就到……”
“林默！醒醒！你他媽給我醒醒！”
陳麥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嘶啞、破裂，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他像個瘋子一樣，雙手抓著林默的肩膀，用力地晃動著。
他忘了所有的急救常識，忘了不能隨意移動重傷員的鐵律。
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一個最原始、最瘋狂的念頭——把林默叫醒！
可是，無論他怎麼呼喊，怎麼搖晃，懷裡的人都沒有一絲反應。
林默的身體軟得像一團棉花，腦袋隨著他的搖晃無力地擺動著，那蒼白如紙的臉上，唯一的色彩就是從額角不斷滲出的、觸目驚心的鮮紅。
那紅色，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狠狠地烙在陳麥的瞳孔裡，燙得他渾身發抖。
“醒醒啊！你不是最能說的嗎？你不是最能演的嗎？你他媽倒是說句話啊！”
陳麥的吼聲在狹小變形的車廂裡回蕩，帶著濃重的哭腔。
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身手利落，在任何情況下都冷靜得像一塊石頭的男人，此刻，徹底崩潰了。
他的世界裡，隻剩下那片刺眼的紅色和懷裡逐漸冰冷的身體。
“嗚——嗚——”。
幾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警車呼嘯而至，在事故現場周圍緊急停下。
車門迅速打開，一群穿著製服的交警快速地衝了出來。
“快！兩人封鎖現場，拉警戒線！”
“兩人疏導交通，後麵已經堵死了！”
“我去看看傷員情況！”
一個看起來是隊長的中年交警，帶著兩名年輕警員，迅速衝向了已經完全變形的出租車。
當他們看到車內的慘狀時，即便是見慣了事故現場的老交警，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駕駛座上的司機趴在方向盤上，生死不知。
後座，一個男人正抱著另一個滿臉是血的年輕人，狀若瘋魔。
“先生！你冷靜一點！不要再移動傷者了！”
隊長衝著陳麥大聲喊道，試圖讓他恢複理智。
陳麥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依舊在徒勞地呼喚著林默的名字。
年輕的警員見狀，不得不上前，伸手想要將他拉開。
陳麥低頭看了看懷裡昏迷不醒的林默，又看了看車外那些緊張忙碌的身影，那股瘋勁兒，終於被理智強行壓了下去。
他緩緩地、小心翼翼地鬆開了手，讓林默的頭靠在座椅上。
“怎麼樣？人還有意識嗎？”隊長靠近了一些，急切地問道。
“他……昏迷了。”陳麥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司機也……也昏迷了。”
“肇事車輛呢？”隊長立刻追問關鍵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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