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的瞬間,韓清那冷靜而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哇”的一聲,陳麥再也抑製不住,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了許久的、如同野獸般的悲鳴。
他想說話,想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但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電話那頭的韓清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陳麥?!出什麼事了?!你說話!”韓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熟的驚慌。
“是……是我……”陳麥死死地咬著牙,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林……林默……”
“林默他怎麼了?!”
“車……車禍……”陳麥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他……他快不行了……我們……我們在去第一人民醫院的路上……”
“……”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陳麥甚至能聽到韓清瞬間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幾秒鐘後,韓清的聲音再次響起,那種冷靜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不容置疑的果決和命令。
“穩住!陳麥!你聽我說!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照顧好他!把電話給醫生,我要知道具體情況!我馬上就到!馬上!”
“好……好……”
陳麥仿佛被注入了一絲力量,他將手機遞給旁邊的一位護士。
護士接過電話,用最簡潔的語言快速地向韓清描述了林默的傷情。
陳麥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他掛斷電話,立刻又找到了陸衡的名字。
電話幾乎是秒接。
“麥子?什麼情況?網上都炸了!說林默出車禍了?真的假的?!”陸衡的聲音像是連珠炮一樣,充滿了焦躁和不安。
“是真的……”陳麥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我們……在去第一人民醫院的路上……”
“操!”
電話那頭,陸衡爆了一句粗口,緊接著就是一陣叮鈴哐啷的響動,似乎是把什麼東西給踢翻了。
“哪個狗娘養的乾的?!我他媽……”
“陸衡!”陳麥打斷了他,“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情況很不好……”
“我明白!我明白!”陸衡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第一人民醫院是吧?我馬上聯係院長!我讓他們全院最好的腦外科專家等著!你撐住!讓林默也撐住!”
掛斷電話,陳麥的手指機械地滑到了最後一個名字。
周敘白。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陳麥。”周敘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但陳麥卻能聽出那份沉穩之下,隱藏著的巨大壓抑。
“白哥……”
“我看到了,”周敘白的聲音很低,“我和陸衡在一起,他都告訴我了。”
“我們……馬上就到。”
這一刻,陳麥再也撐不住了。
他緩緩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將頭深深地埋進雙膝之間。
這個在任何困境下都未曾低頭的男人,在這個狹小的、飛馳的救護車裡,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了無聲的悲鳴。
“嗚——”
救護車發出一聲尖銳的刹車聲,終於抵達了帝都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中心。
車門“嘩啦”一下被從外麵拉開。
刺眼的光線湧了進來,門口,早已有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嚴陣以待。
為首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神情嚴肅的老者,看到他胸前“院長”的銘牌,陳麥知道,這是陸衡動用了關係。
“病人呢?快!”院長一聲令下。
擔架車被迅速地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