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的大門,再一次被猛地推開!
一個年輕的護士衝了出來,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聲音因為恐懼而尖利得變了調!
“院長!病人再次大出血!手術創口根本壓不住!血壓在持續下降!90、85、80……快!快撐不住了!”
轟!!!
剛剛回溫的氣氛,瞬間再次跌入冰窟!
比剛才更加深不見底的冰窟!
所有人都懵了,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這一盆冰水,“刺啦”一聲,澆得連一縷青煙都不剩。
怎麼會這樣?!
不是已經搶救回來了嗎?!
頭發花白的老院長,剛剛在裡麵主持大局,此刻也出現在了門口,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極致的疲憊,但眼神卻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狼,閃爍著瘋狂而決絕的光芒。
“準備第二次電擊除顫!”他對著裡麵的醫生咆哮道,“腎上腺素劑量再加0.5毫克!立刻!”
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副主任醫師,臉色大變,幾乎是衝了出來,一把拉住院長的胳膊,聲音都在發抖:“院長!不行啊!絕對不行!”
“病人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這個劑量的心臟負荷太大了!再加下去,就算心跳能維持住,他的大腦和各個器官也會因為藥物的過度刺激而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會出事的!他會變成植物人,甚至……甚至會直接在手術台上……”
後麵的話,他不敢說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聽懂了。
那是一場豪賭!
用林默的命,用他未來的一切,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心跳恢複的可能!
“啪!”
院長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那個副主任的臉上!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用儘全身的力氣,對著所有人,也對著自己,發出了振聾發聵的咆哮!
“出事?!”
“他媽的活人才配出事!”
“他要是現在死了!連出事的資格都沒有!你懂不懂!”
“我不管什麼狗屁不可逆的損傷!我也不管他會不會變成植物人!我隻知道,我要他活著!從我這個手術室裡,活著出去!”
“執行命令!!!”
最後的四個字,幾乎是從院長的喉嚨裡噴出來的,帶著血腥味和不容置疑的決絕。
副主任被這一巴掌打蒙了,也被這番話吼得渾身一顫,他看著院長那雙瘋狂的眼睛,最終還是咬著牙,轉身衝回了手術室。
“砰!”
大門再次被重重地關上。
這一次,連那微弱的、代表著生命的心跳監測聲,也消失了。
走廊裡,隻剩下死。
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濃鬱,都要純粹的,死亡的氣息。
所有人都成了沒有靈魂的木偶。
陸衡想衝上去砸門,卻被周敘白死死地抱住。
胡濤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陳麥靠著牆,雙眼空洞,像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機的石像。
韓清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後的手段了。
成與不成,皆是天命。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
走廊儘頭的“搶救中”三個字,那盞刺目的紅燈,“啪嗒”一聲,熄滅了。
世界,瞬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和寂靜。
“吱呀——”
那扇隔絕了生與死的大門,緩緩地,被從裡麵推開了。
一個醫生走了出來。
他摘下了臉上的口罩,那張寫滿疲憊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瘋狂和決絕,隻剩下無儘的,深不見底的……死灰。
他的手裡,拿著一張薄薄的紙。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眾人麵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他停了下來,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最冷靜的周敘白身上。
“哎......”
他緩緩地,將手裡的那張紙,遞了過去。
“我們……已經儘力了。”
那一句“我們……已經儘力了”,像是一把無形的、冰冷的鍘刀,從天而降。
“哐當”一聲。
斬斷了最後一絲名為希望的蛛絲。
世界,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和色彩,隻剩下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黑與白。
那張薄薄的紙,卻重若千鈞。
那是林默的死亡判決書。
那是壓垮他們所有人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