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學。
陳麥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整個人都懵了,嘴巴微微張著,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做錯了什麼?自己一直勤勤懇懇,怎麼就要被退學了?
陸衡的反應最快。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嗤笑。
退學?
開什麼玩笑。
他下意識地就想掏手機,計算一下收購清北大學法學院需要多少錢,再把眼前這兩個老頭打包送去非洲研究部落法律是不是更劃算。
周敘白沒有動。
他甚至連坐姿都沒有改變。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吳敬,那個總是掛著溫和笑容的法學院院長。
而林默,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心臟猛地向下一沉。
一種徹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了上來。
這麼快嗎?
那隻看不見的手,已經伸到清北大學裡麵來了?
是因為胡家?還是因為高家?
這是警告,還是……清場?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炸開,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露,隻是安靜地站著,像是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整個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
王啟年端著自己的搪瓷茶缸,吹了吹上麵的熱氣,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完全沒有要為自己學生辯解的意思。
吳敬很滿意這種效果。
他就是要用這種雷霆萬鈞的方式,徹底擊穿這幾個天之驕子的心理防線。
尤其是林默。
這個最近在龍城攪動風雲,連他都有所耳聞的學生。
然而,就在他準備繼續施壓的時候。
周敘白動了。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隻是抬起頭,平靜地看了一眼吳敬。
就那麼一眼。
平靜,淡然,甚至沒有絲毫情緒。
但吳敬那到了嘴邊的話,卻硬生生地卡住了。
他臉上的嚴肅,那股屬於院長的威嚴,在接觸到那個眼神的瞬間,出現了不易察的鬆動。
辦公室裡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吳敬端起自己麵前那杯已經冷掉的茶,喝了一口,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
“咳。”
他清了清嗓子,放下了茶杯。
那股子山雨欲來的壓迫感,莫名其妙地就消散了。
“行了,老王,彆喝你那破茶了。”吳敬有些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旁邊看戲的王啟年,“你看看你帶的這都是些什麼學生,一個個都快把天給捅破了。”
王啟年嘿嘿一笑,放下了茶缸。
“我帶的學生,我心裡有數。”
陳麥和陸衡都看傻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
剛才不還說要開除他們嗎?怎麼一轉眼就變成師門閒聊了?
林默也反應了過來。
“吳院長。”林默終於開口,“您把我們四個大半夜叫過來,應該不隻是為了跟我們開個玩笑吧?”
吳敬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重新恢複了那副儒雅學者的模樣。
“玩笑?”
他搖了搖頭。
“我可沒空跟你們開玩笑。”
“剛才的話,雖然重了點,但也並非空穴來風。”
吳敬的表情,再次嚴肅起來。
“我問你們,你們現在,除了是清北的學生,還是什麼身份?”
四人都沒有說話。
“是404律所的合夥人,是律師。”
吳敬替他們回答了。
“既然是律師,就該知道,有些案子,能接。有些案子,不能接。有些渾水,能趟。有些,沾上就可能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