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長冰冷的視線，像探照燈一樣死死鎖在張強那張掛著假笑的臉上。
法庭裡那股凝滯的，幾乎能讓人窒息的空氣，因為這三個不速之客的闖入，變得更加沉重。
“堵車？”
審判長終於開口，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法庭的每一個角落，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
她沒有看張強，而是看著張強身邊那個文質彬彬的律師。
“李律師，西城區下午這個時間段的路況，你應該比你的當事人更清楚。”
一句話，直接戳破了那個蹩腳的謊言。
那個被稱為李律師的中年男人，臉上職業化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連忙微微躬身：“審判長，非常抱歉，確實是我們的問題，路上出了一點意外耽擱了，我們保證……”
“沒有下一次。”
審判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視線終於移到了張強的身上，那股壓力讓張強臉上的得意都收斂了幾分。
“法庭不是菜市場，開庭時間更不是可以隨意更改的兒戲。”
“本院依法傳喚，你遲到三十二分鐘，已經構成了對法庭的藐視。”
“念在你是初犯，口頭警告一次。”
“坐下吧。”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小錘，不重，卻一下一下地，敲在張強和他律師的臉上。
公開的，毫不留情的訓誡。
張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顯然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中年女法官，竟然如此不給麵子。
他在被告席坐下，屁股剛挨著椅子，就忍不住衝著原告席的方向，投去一個怨毒的眼色。
然而，他隻看到了林淺低垂的頭，和陳麥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側臉。
至於他最想看到的林默，則悠哉地坐在旁聽席，連一個多餘的視線都欠奉。
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比法官的當庭訓斥，更讓他感到屈辱和憤怒。
書記員看了一眼審判長，得到示下後，清了清嗓子。
“下麵，宣讀法庭紀律。”
她的聲音清脆而公式化，開始宣讀牆上貼著的那些條款。
“一、到庭所有人員，須服從審判長指揮，遵守法庭紀律。”
“二、不得鼓掌、喧嘩、哄鬨和實施其他妨害審判活動的行為。”
每念一條，她的視線，就有意無意地往被告席那邊瞟一眼。
尤其是在念到“三、不得隨意走動，不得發言、提問”和“六、關閉移動電話等通訊工具”的時候。
那視線，簡直就差指著張強的鼻子了。
整個法庭裡的人，都感受到了這股低氣壓。
然而，被告席上的張強和他的李律師，卻仿佛毫無知覺。
李律師低頭整理著自己的文件，而張強，則乾脆靠在了椅背上，環抱雙臂，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那種骨子裡的傲慢和蔑視，根本懶得掩飾。
就在書記員那公式化的聲音還在回蕩時。
旁聽席上。
林默的身體微微前傾，湊到了陳麥的耳邊。
他的聲音極低，幾乎細不可聞。
“一會，申請公開庭審。”
陳麥的身體沒有動，隻是用一個微不可察的幅度，點了點頭。
表示明白。
坐在他身邊的林淺，敏銳地感覺到了這細微的互動。
她那顆狂跳不止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些許。
終於，書記員冗長的法庭紀律宣讀完畢。
“以上法庭紀律，原告、被告是否聽清？”
“聽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