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星艦學院教學樓的舷窗，在金屬地板上投下長條狀的光斑，可這溫暖的光線卻照不進我昏沉的大腦。我趴在冰涼的課桌上，盯著麵前《星艦引擎原理與維護》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眼前的符號像一群亂竄的螢火蟲，晃得我眼皮越來越重——昨晚為了搞懂“曲率引擎能量傳導效率優化”的問題，我在模擬艙裡熬到了淩晨三點，結果越研究越糊塗，現在隻覺得腦袋裡塞滿了生鏽的齒輪，轉都轉不動。
“……所以，當反物質湮滅產生的能量通過導能管時，必須控製磁場強度在0.81.2特斯拉之間，否則會導致能量泄露，嚴重時甚至會引發引擎爆炸。”講台上，李教授的聲音像台老舊的錄音機，帶著單調的嗡嗡聲，從全息投影設備的揚聲器裡傳出來，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輕輕敲在我的太陽穴上。
我勉強抬起頭，看向講台前的全息投影屏。屏幕上正展示著曲率引擎的三維結構圖，淡藍色的能量流在複雜的管道裡流動，旁邊標注著一長串我昨晚看了無數遍卻依舊記不住的公式。李教授站在投影屏前，手裡拿著激光筆，時不時指向屏幕上的關鍵部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反射著白光，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課本，掃過教室時，總讓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教室後排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我用眼角餘光瞥去，隻見江澈正單手轉著筆，另一隻手在個人終端上快速滑動，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最新的星際賽車賽事直播——這家夥永遠這麼輕鬆，理論課上從不記筆記，卻總能在提問時對答如流，仿佛那些複雜的原理早就刻進了他的dna裡。他旁邊的幾個優等生湊在一起，低聲討論著昨晚的模擬戰，偶爾朝我這邊投來一瞥，眼神裡的輕蔑像針一樣紮人，大概還在嘲笑我昨天的慘敗。
我重新低下頭，把臉埋在課本裡，試圖集中精神。可昨晚熬出的疲憊像潮水般湧來，課本上的公式開始旋轉、變形，最後變成了“鐵屑號”訓練艦爆炸時的火光，耳邊又響起了江澈的嘲諷和警報聲。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讓我清醒了一瞬，可下一秒，李教授的聲音又變成了催眠曲，眼皮重得像掛了鉛。
“雷諾！”
突然，一聲嚴厲的呼喊像驚雷般在教室裡炸開，我猛地驚醒，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全班同學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嘲諷，還有幸災樂禍。江澈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仿佛早就等著看我出醜。
“你來說說，曲率引擎導能管的材質選擇，需要考慮哪些核心因素？”李教授的激光筆精準地指向我，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滿，金絲眼鏡後的眼睛眯了起來，像在審視一件不合格的產品。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剛才的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慌亂。導能管材質？昨晚我好像看到過相關內容，可現在腦子裡除了“鐵屑號”的故障提示，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盯著課本上的公式，那些符號像在嘲笑我的無能，喉嚨發緊，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麼？昨晚又去研究‘如何把訓練艦開進隕石帶’了？”江澈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全班同學聽到，教室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聲，細碎的笑聲像小石子一樣砸在我身上，讓我臉頰發燙。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一股怒火從心底冒了出來，可更多的是尷尬和無力。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昨晚看到的內容：“我……我記得好像要考慮耐高溫性，還有……還有抗腐蝕性？”我說得磕磕絆絆，連自己都沒底氣，眼神不自覺地飄向江澈，他正用口型對旁邊的人說“果然是廢物”。
“僅僅是這些嗎？”李教授皺起眉頭，語氣更嚴厲了，“能量傳導效率呢？磁場兼容性呢？你昨晚到底有沒有預習？還是說，你覺得理論知識不重要，反正你連模擬戰都打不好？”
最後一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紮在我的心上。我低下頭，不敢看李教授的眼睛，也不敢看周圍同學的表情，隻覺得整個教室的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壓得我喘不過氣。是啊，我連模擬戰都打不好，就算把理論知識背得滾瓜爛熟，又有什麼用呢？
“坐下吧。”李教授的聲音裡滿是失望，“江澈，你來說。”
江澈從座位上站起來，姿態輕鬆得像在閒聊：“導能管材質需要同時滿足四個核心因素：第一，耐高溫性，需承受反物質湮滅產生的3000k以上高溫；第二，高能量傳導效率，電阻率需低於1.5x108Ω?；第三，磁場兼容性，避免在強磁場下發生磁致伸縮；第四，抗疲勞性，防止長期能量衝擊導致材質老化。另外，針對不同型號的引擎，還需要考慮重量比和製造成本，比如‘迅捷’級護衛艦用的是鈦合金複合材質，而大型戰列艦會選擇更耐用的碳化矽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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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滔滔不絕地說著，每一個數據都精準無誤，甚至還延伸到了不同艦型的實際應用，李教授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眼神裡露出了讚賞的目光。“很好，江澈，回答得非常全麵，還結合了實戰案例，值得大家學習。”李教授的聲音裡滿是欣慰，和剛才對我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坐下吧，下次繼續保持。”
江澈坐下時，故意朝我這邊抬了抬下巴，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像隻鬥勝的公雞。教室裡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這次多了些理所當然的漠然——仿佛我的回答錯誤、江澈的回答完美，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我趴在課桌上，把臉埋進臂彎裡，隻覺得耳朵發燙，心裡又酸又澀，還有一絲難以抑製的憤怒——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輕鬆掌握一切，而我拚儘全力，卻連最基礎的問題都答不上來？
接下來的課程，我再也沒聽進去一個字。李教授的聲音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課本上的公式依舊是看不懂的符號，江澈偶爾和旁邊同學的談笑風生，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我在心裡瘋狂吐槽：這破公式到底是誰發明的？難道不能用更簡單的方式解釋嗎？李教授的講課風格就不能改改嗎？比星艦引擎還死板！還有江澈，不就是記性好點嗎？至於這麼得意嗎？等我哪天搞懂了這些原理，一定要發明個比“迅捷”級還厲害的艦，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廢物！
可這些犀利的吐槽，也隻能在心裡想想。現實中，我依舊是那個連理論課提問都答不上來的“廢柴”，隻能在臂彎裡偷偷發泄著自己的不甘。
終於，下課鈴聲響起，像一道赦免令。同學們收拾好課本，三三兩兩地走出教室，江澈路過我座位時，故意放慢了腳步，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雷諾，理論課都這樣，期末考核你還是彆掙紮了，早點轉專業去撿垃圾，還能保留點麵子。”
我猛地抬起頭，想反駁他，可他已經帶著跟班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個囂張的背影。我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把掌心掐破，憤怒像火焰一樣在胸腔裡燃燒，可卻無處發泄。
“雷諾，你留一下。”李教授的聲音從講台上傳來，他正收拾著講台上的資料，眼神裡帶著複雜的情緒。
教室裡的同學陸續走光，隻剩下我和李教授兩個人。金屬地板反射著燈光，顯得格外空曠，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油墨味，讓我更加緊張。我站在原地，雙手攥著課本，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批評。
李教授走到我麵前，歎了口氣，語氣比課堂上緩和了許多，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嚴肅：“雷諾，我知道你努力，理論課的作業你每次都完成得很認真，筆記也記得很詳細。”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課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上，“可努力不等於適合。剛才的問題，是上節課重點講過的內容，你卻答不上來，顯然是昨晚沒休息好，或者說，你根本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麵。”
“我沒有！”我急忙辯解，“我昨晚熬到三點，就是為了搞懂引擎原理，可我……我就是記不住那些公式，一到提問就緊張，什麼都想不起來。”
李教授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是失望：“記不住、緊張，這些都不是理由。星艦駕駛員需要的是冷靜的頭腦和精準的判斷，無論是實戰操控還是理論知識，都容不得半點差錯。你理論課尚且如此，實戰操控更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那未儘的話，比任何批評都更讓我難受。
“我知道你喜歡星艦，夢想著駕駛星艦穿梭星海。”李教授的語氣軟了下來，帶著一絲“善意”的勸誡，“可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你的理論成績雖然不算差，但也隻是中等水平，實戰操控更是穩居倒數，期末考核想拿到c以上，幾乎不可能。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早點轉去其他專業，比如星際貿易或者設備維護，那些專業對你來說，或許更合適。”
“您是讓我放棄？”我不敢相信地看著李教授，喉嚨發緊，“就因為我模擬戰打得不好，理論課答不上來一個問題，您就覺得我不適合當星艦駕駛員？”
“我是為你好。”李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力度很輕，卻像一塊巨石壓在我心上，“繼續耗下去，對你沒有好處。期末考核結束後，轉專業的申請通道會開放，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李教授轉身走出了教室，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空曠的教室裡。晨光依舊透過舷窗照進來，可我卻覺得渾身冰涼。課本上的公式依舊密密麻麻，李教授的“善意”勸誡在耳邊回蕩，江澈的嘲諷、同學的議論、周嚴教官的失望……這些聲音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我緊緊裹住，讓我喘不過氣。
我走到舷窗前，看著遠處停機坪上的星艦。銀白色的艦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一個個沉睡的巨人。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能駕駛著這樣的星艦，穿梭在浩瀚的星海，探索未知的星球。可現在，連教授都勸我放棄，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我真的適合當星艦駕駛員嗎？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那些複雜的引擎原理，那些我永遠也答不上來的提問，難道真的是我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掏出個人終端，點開昨晚保存的引擎原理資料，屏幕上的公式依舊刺眼。我深吸一口氣，用力抹了把臉——就算全世界都覺得我不適合，就算李教授勸我放棄，我也不想就這麼認輸。不就是記不住公式嗎？不就是提問會緊張嗎？從今天起，我每天少睡兩個小時，把這些公式刻進腦子裡；我多找同學模擬提問，克服緊張的毛病。總有一天，我要讓李教授看到，我不是廢物；總有一天，我要駕駛著星艦，在星海之間證明自己。
可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卻在反駁：你真的能做到嗎？你已經失敗了那麼多次，難道還沒認清現實嗎？
我攥緊個人終端，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陽光照在臉上，卻暖不了心裡的寒意。走廊裡傳來同學們的歡笑聲，而我卻像一個被困在牢籠裡的囚徒，不知道該如何掙脫這“理論課的噩夢”，更不知道該如何走向那個遙不可及的星海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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