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橋的照明燈散發著柔和的白光，雷諾靠在觀測窗前，目光緊緊鎖定遠處那個模糊的灰色區域——那是鐵渣碎片場的方向。按照“鐵渣航線”的規劃，“老兵”號已從01殘骸的引力轉向點出發，進入了前往碎片場的關鍵階段。此刻，飛船正像一隻笨拙的蝸牛，依靠左舷姿態噴口每10分鐘一次的微弱脈衝推進，在漆黑的太空中緩慢漂移，速度穩定在0.3s，儀表盤上的指針幾乎看不出波動，仿佛時間都被拉長了。
“係統，記錄當前航行參數，每30分鐘更新一次碎片場距離與環境數據。”雷諾在數據板上輸入指令，指尖劃過屏幕上“距離碎片場8.7公裡，預計剩餘時間2小時50分鐘”的提示。這個距離若是在聯邦星域的航道上，高性能星艦隻需幾分鐘就能抵達，可對如今的“老兵”號來說，卻需要近3小時的漫長等待——每一秒的推進，都像在與太空的虛無較勁。
左舷姿態噴口的脈衝聲在艙內隱約回蕩，“嗡——”的低鳴每10分鐘準時響起，持續1分鐘後又歸於沉寂。每次脈衝啟動時，船體都會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像老人的咳嗽般輕微，卻能清晰感受到推進力的傳遞——這是“老兵”號在太空中掙紮前行的證明。雷諾走到操控台旁，看著姿態噴口的功率顯示：“0.1推力，穩定輸出”，心裡默默計算著剩餘能源：微型備用電池當前電量1.82，按每10分鐘消耗0.002的速度，抵達碎片場時還能剩餘1.78，足夠支撐牽引光束發生器的基礎運行。
漫長的航行時間裡，雷諾沒有浪費一分一秒。他將數據板固定在手腕上，拿起工具包走向維修艙——之前修複牽引光束發生器時，他發現維修艙的幾根冷卻液管線存在輕微滲漏，雖然暫時不影響核心功能，卻可能在後續打撈作業中引發故障。微重力下，他飄到管線旁，用手電筒照亮接口處：淡藍色的冷卻液正以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速度滲出，在管壁上凝結成細小的水珠，像一串透明的珍珠。
雷諾從工具包中取出絕緣膠帶和金屬卡箍，先用餐巾紙小心吸乾管壁上的冷卻液，再將卡箍緊緊套在滲漏的接口處，用扳手緩慢擰緊——微重力下，扳手的力道難以掌控，他隻能一點點調整，確保卡箍既不會鬆動，又不會因用力過猛損壞管線。隨後，他在卡箍外側纏繞了三層絕緣膠帶，形成雙重防護，數據板的掃描顯示：“冷卻液滲漏速度從0.01分鐘降至0，修複完成”。
完成管線修複後，他又轉向apu艙室。損壞的能源核心雖然無法啟動，卻有幾個備用電容還保持著完好狀態。雷諾小心翼翼地將電容拆下來，用砂紙打磨接口處的氧化層，再用萬用表檢測電容容量——“剩餘容量85，可用於小型設備應急供電”。他將這些電容放進專用的防靜電盒中，妥善收進儲物艙，心裡多了一份底氣：若後續牽引光束發生器出現能源波動，這些電容或許能派上用場。
“氧氣濃度17.1，較1小時前下降0.1；當前溫度2.4c，無明顯變化；應急氧氣瓶剩餘2.1瓶，按當前消耗速度，可維持12小時。”數據板的環境監測提示準時彈出，雷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氧氣麵罩的壓力表——當前使用的是應急氧氣瓶的第二瓶，壓力顯示65，他輕輕旋動閥門，將流量從2in調至1.8in：“能省一點是一點，必須為打撈後的返航預留足夠氧氣。”
節省資源成了這段航行中的常態。他嚴格控製化學加熱袋的使用，隻在溫度低於3c時才激活一塊，確保身體既能抵禦寒冷，又不浪費有限的保暖物資；壓縮餅乾也按“每4小時一小塊”的標準分配，搭配著少量飲用水，維持基礎體力。每次進食時，他都會靠在觀測窗前，看著碎片場的輪廓一點點清晰，心裡的期待像種子般慢慢發芽——那裡的中型能源罐是否真的有殘留能源？鈦合金裝甲板能否順利加固“老兵”號的艦體？這些疑問，都要等抵達後才能揭曉。
航行至1小時15分鐘時，係統突然彈出預警：“檢測到規避區a岩石碎片直徑7米），距離當前位置3公裡，預計18分鐘後進入目視範圍，無碰撞風險。”雷諾立刻走到觀測窗前，調整外部攝像頭的焦距——很快，一塊灰褐色的岩石碎片出現在屏幕上，表麵布滿隕石撞擊的凹痕，在綠色恒星的微光下泛著粗糙的光澤，正以0.8s的速度與“老兵”號保持平行漂移，像太空中的一塊孤獨礁石。
“果然和計算的一樣，安全距離足夠。”雷諾鬆了口氣，繼續觀察著岩石碎片。直到它逐漸消失在視野邊緣，他才轉身回到維修艙，開始檢查打撈工具的準備情況：牽引光束發生器的噴嘴已清潔乾淨，能源接口用絕緣膠帶做了防護；用於固定能源罐的金屬支架已組裝完成，共6根鋼條，可形成穩定的三角支撐；繩索和掛鉤也整齊地擺放在工具包中，隨時準備應對人工出艙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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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瑣碎的維護與等待中緩緩流逝，“老兵”號與碎片場的距離不斷縮短：8.7公裡→6.5公裡→4.2公裡→2.1公裡……當距離僅剩1公裡時，碎片場的細節終於清晰地呈現在觀測窗中——無數大小不一的金屬碎片、岩石碎塊在太空中漂浮，像一片混亂的星群。其中，中型能源罐的銀色輪廓格外醒目，它位於碎片場的核心位置，周圍環繞著幾塊較小的鈦合金碎片，罐身雖有明顯的撞擊凹痕，卻依舊保持著完整的圓柱形，讓雷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係統，啟動牽引光束發生器預熱，功率調至50，鎖定中型能源罐目標；同時檢測碎片場內部高速碎片軌跡，標記安全抓取區域。”雷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手指在數據板上快速操作。牽引光束發生器的噴嘴緩緩轉動，對準碎片場核心方向，一道微弱的藍色光暈開始在噴嘴周圍凝聚，像即將蘇醒的巨獸。
“牽引光束發生器預熱完成，能源消耗0.01；高速碎片檢測完成，共標記5塊危險碎片速度810s），安全抓取區域已劃定以中型能源罐為中心，半徑10米範圍），無碰撞風險。”係統的回複讓雷諾稍稍放鬆，他調整觀測窗的偏振片，減少強光乾擾——此刻，中型能源罐上的閥門、接口甚至殘留的聯邦標識都隱約可見，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
航行至最後30分鐘時，雷諾停止了所有維護工作，回到艦橋坐好。他再次檢查應急物資：氧氣麵罩壓力正常，化學加熱袋還有2塊，維修工具齊全，宇航服已放在氣閘艙旁備用。數據板顯示：“距離碎片場0.3公裡，預計剩餘時間10分鐘，微型備用電池電量1.79，牽引光束發生器就緒。”
左舷姿態噴口的最後一次脈衝推進啟動，“嗡——”的低鳴在艙內回蕩，“老兵”號的速度微微提升，朝著安全抓取區域緩緩靠近。觀測窗外，碎片場的景象越來越清晰：鈦合金裝甲板在星光下泛著冷光，推進器噴口碎片的金屬邊緣格外鋒利，小型金屬容器像散落的積木般漂浮著……每一件資源，都像等待被開啟的“寶箱”，讓雷諾的心裡充滿了“開箱”前的期待。
當“老兵”號終於抵達安全抓取區域，姿態噴口停止脈衝推進時，數據板顯示時間：從01殘骸出發，共耗時3小時22分鐘，比預計時間多了2分鐘——這兩分鐘的延遲，是為了避開一塊突然改變軌跡的小型碎片，卻也讓雷諾更加謹慎。他靠在操控台上，看著牽引光束發生器的噴嘴對準中型能源罐，手指懸在“啟動抓取”按鈕上，深吸了一口氣。
“老兵”號在碎片場中靜靜漂浮，像一艘在寶藏群中停泊的小船。周圍的碎片緩慢漂移，綠色恒星的光芒灑在艦體上，為這艘傷痕累累的老艦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雷諾知道，接下來的打撈作業將是一場硬仗，每一步操作都不能出錯；但此刻，他的心裡沒有了之前的緊張，隻有對即將獲取資源的期待，以及對“老兵”號重獲新生的渴望。
微重力下，牽引光束發生器的藍色光暈越來越亮，一場圍繞“資源”的“開箱”行動，即將在這片寂靜的碎片場中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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