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號的艙門緩緩閉合，凱留在飛船上監控“黑帆”增援巡邏艦的動向，雷諾和星璃則再次踏上灰石貿易站的碼頭。此時的貿易站已褪去清晨的沉寂，碼頭的油汙被往來人群踩得發黑，空氣中除了機油味，還混雜著外星香料的辛辣、劣質酒精的刺鼻味，以及不同種族身上特有的氣息——這是灰石貿易站一天中最熱鬨的時刻，也是情報流通最密集的時段。
星璃將靈能偽裝調整至“中性模式”，額間晶體的藍光被工裝服的衣領遮住，隻露出一小片暗淡的光澤，看起來像普通的能量晶體飾品。她緊跟在雷諾身後，目光快速掃過周圍的人群：有皮膚呈青紫色的澤爾人，正扛著一箱箱廢棄電路板走向回收店；有長著兩對觸角的弗洛格人，蹲在角落兜售閃爍著不明光芒的外星礦石；還有穿著聯邦舊軍裝的人類，腰間彆著能量槍，眼神警惕地盯著每一個路過的人，顯然是貿易站的私人安保。
“彆東張西望，跟著我走。”雷諾壓低聲音，故意放慢腳步，模仿著常年混跡於此的回收者步態——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插在工裝服口袋裡，時不時踢一下腳邊的金屬碎屑，顯得散漫又警惕。他的目標是交易大廳深處的“鏽釘酒吧”，那裡是各路消息的交彙點，酒保“鐵手”據說知道貿易站裡所有不能說的秘密。
走進交易大廳，喧囂聲瞬間淹沒了兩人的腳步聲。大廳兩側的攤位緊密排列，攤主們用各種語言叫賣著商品：左邊的人類攤主舉著一把鏽跡斑斑的能量槍，聲稱“能打穿追獵者的輕型裝甲”；右邊的澤爾人則展示著一管淡綠色的液體，標簽上寫著“深淵適應劑”，卻沒標注任何成分。幾個穿著暴露的外星女性穿梭在人群中，手裡拿著小型通訊器，時不時停下來與客人低語，顯然是在兜售非法服務。
星璃的靈能輕輕延伸，感知到周圍至少有20道不同頻率的能量波動——其中5道與“黑帆”成員相似，分布在大廳的各個角落，像隱藏的攝像頭，監控著每一個可疑人員。她悄悄碰了碰雷諾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左側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那人正假裝挑選礦石，餘光卻始終鎖定著他們的動向。
雷諾不動聲色地轉身，走向一個售賣工具的攤位，拿起一把生鏽的扳手假裝查看：“這扳手怎麼賣？要能擰動聯邦302型號的螺絲。”攤主是個滿臉皺紋的人類老人，瞥了一眼他手裡的扳手，伸出三個手指：“30聯邦幣，不還價——這可是從廢棄戰艦上拆下來的，結實得很。”
兩人討價還價的間隙，雷諾餘光掃過那個黑色風衣男人——對方見他們隻是買工具，便轉向其他目標，注意力被一個兜售外星香料的弗洛格人吸引。雷諾鬆了口氣，付了錢拿起扳手，順勢將微型錄音器藏在掌心，跟著星璃繼續向酒吧走去。
“鏽釘酒吧”的招牌是一塊生鏽的金屬板，上麵用紅色油漆畫著一顆歪歪扭扭的釘子，門口掛著兩塊破舊的皮革簾，風一吹就發出“嘩啦”的聲響。掀開簾子走進酒吧，一股混雜著酒精、汗臭和煙味的熱浪撲麵而來，比大廳裡更顯悶熱。酒吧內的光線昏暗，隻有吧台上的幾盞應急燈亮著，勉強照亮周圍的桌椅。
吧台後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左手是金屬義肢，上麵布滿了劃痕和焊點，顯然經曆過不少戰鬥——這就是酒保鐵手。他正用義肢擦著一個破口的酒杯，眼神銳利如鷹，掃過每一個進店的客人，仿佛能看穿他們的真實目的。
雷諾拉著星璃在吧台角落的位置坐下，故意將工裝服上的機油蹭在桌麵上，顯得更加落魄：“兩杯最便宜的合成酒，要冰的。”鐵手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轉身從身後的酒桶裡倒了兩杯淡綠色的液體，放在他們麵前，金屬義肢“咚”地一聲敲在吧台上：“60聯邦幣。”
雷諾付了錢，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液又酸又澀，還帶著一股金屬味，比“老兵”號上的應急營養膏難喝多了。他強忍著不適，裝作隨意地說道：“最近生意怎麼樣？我聽說前幾天有艘銀色運輸艦來這兒，好像運了不少好東西？”
鐵手擦酒杯的動作頓了頓，眼神瞬間變得警惕：“你是哪個回收站的？打聽運輸艦做什麼？”他的金屬義肢微微抬起，靠近吧台下方的一個按鈕——那裡很可能連接著警報器，或者直接通知“黑帆”的人。
星璃立刻接過話頭，故意露出手腕上一個廉價的能量晶體手鏈——那是她從大廳攤位上買的，與關押在倉庫裡奴隸的抑製器材質相似：“我們就是想找點活乾，聽說那艘運輸艦需要人手卸貨，想問問能不能掙點辛苦錢。你看我這手鏈，就是之前幫人卸貨賺的，質量不怎麼樣，還想換個好點的。”
她的語氣帶著討好的卑微，靈能輕輕波動，傳遞出“渴望賺錢”的情緒，讓鐵手的警惕稍稍放鬆。鐵手瞥了一眼她的手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艘船的活，不是你們能接的。好好撿你們的廢品，彆打聽不該打聽的事，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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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知道硬問沒用，便轉移話題，聊起最近的廢品行情：“最近礦石價格跌得厲害，我們跑了好幾個廢棄礦場，才攢了這點錢。聽說‘黑帆’的人經常收購廢品，給的價格比市場價高不少，你認識他們的人嗎？能不能幫我們引薦一下？”
提到“黑帆”，鐵手的眼神再次變得複雜，他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黑帆”的眼線後，壓低聲音說道：“‘黑帆’的人每周三下午會來貿易站收廢品，在東邊的廢棄倉庫。不過他們心黑得很，不僅壓價，還經常搶東西，你們最好彆跟他們打交道。”
星璃立刻拿出微型錄音器，假裝整理手鏈，悄悄按下錄音鍵：“我們也是沒辦法，家裡還有老人要養，能多賺一點是一點。他們收廢品的時候，有沒有帶其他東西？比如……箱子之類的？”
鐵手喝了一口酒，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似乎在回憶：“之前見過他們帶過幾次黑色箱子，看起來很重，還用靈能屏蔽布包著，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每次卸完貨，都會有穿著黑色風衣的人來接，直接送到三號倉庫，然後就沒人敢靠近了。”
“三號倉庫？”雷諾心裡一喜，表麵卻裝作不在意，“那倉庫不是貿易站用來放廢棄設備的嗎？怎麼會讓‘黑帆’用？”
“誰知道呢。”鐵手聳聳肩，不再多說，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顯然不想再談論“黑帆”的話題。
雷諾和星璃對視一眼，知道從鐵手這裡得不到更多信息，便喝完杯中的酒，起身離開酒吧。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蹲在牆角，麵前放著一個破碗，裡麵隻有幾枚零散的聯邦幣。乞丐的頭發花白，臉上布滿汙垢，卻有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的背影。
“或許他知道些什麼。”星璃低聲說道，靈能感知到乞丐的能量波動很平穩，不像是“黑帆”的眼線，反而帶著一絲淡淡的悲傷，“他身上有靈能殘留，可能見過被關押的靈能者。”
雷諾從口袋裡掏出10聯邦幣，蹲在乞丐麵前，將錢放進破碗裡：“老人家，問你個事——你知道三號倉庫裡最近在乾什麼嗎？我昨天路過，看到有人在搬東西。”
乞丐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盯著雷諾，嘴角微微抽動：“那地方……不能去。會死人的。”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喝過水，“上周有個孩子，隻是靠近倉庫門口，就被穿黑衣服的人抓走了，再也沒出來。”
“孩子？”星璃的心猛地一緊，“是不是額間有晶體的孩子？”
乞丐點點頭，眼神裡充滿了恐懼：“有三個，最小的才到我膝蓋高，被鐵鏈鎖著，哭得很厲害。那些人很凶，還用鞭子打他們……”
雷諾和星璃的心情瞬間沉重下來，星璃悄悄將一塊能量餅乾遞給乞丐：“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你知道‘黑帆’什麼時候會轉移那些孩子嗎？”
乞丐接過餅乾，快速塞進嘴裡，含糊地說道：“聽說……明天早上就會運走，用那艘銀色的船。你們……彆去惹他們，他們有槍，還有機器人……”
得到關鍵情報，兩人不再多問，起身向碼頭走去。剛走出交易大廳，就看到之前那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對著通訊器說著什麼，眼神時不時掃向他們——顯然，他們的行蹤已經引起了“黑帆”的懷疑。
“快走，我們被盯上了！”雷諾拉著星璃加快腳步，靈能偽裝的能量波動故意變得紊亂，假裝是普通回收者因緊張而產生的情緒波動。風衣男人沒有立刻跟上來，隻是站在原地盯著他們，直到兩人登上“老兵”號，才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飛船，凱立刻迎上來，臉上帶著焦急：“剛才‘黑帆’的增援巡邏艦一直在圍著貿易站轉圈，好像在搜索什麼。你們拿到情報了嗎？”
“拿到了！‘黑帆’明天早上就會轉移奴隸，用那艘銀色運輸艦！”雷諾坐在控製台前，調出貿易站的地圖，“我們必須在今晚行動，不能等他們明天轉移。凱，你破解貿易站的監控係統，找到運輸艦的啟航程序；星璃，你準備靈能乾擾，明天淩晨1點，我們突襲三號倉庫，解救奴隸後，直接劫持運輸艦撤離！”
凱立刻開始破解程序，屏幕上彈出運輸艦的啟航參數：“運輸艦的啟航程序需要‘黑帆’的授權碼，但我能偽造一個臨時授權，讓它暫時聽從我們的指令。不過，運輸艦上有兩個戰鬥機器人，需要星璃用靈能癱瘓它們的係統。”
星璃調整好靈能狀態，額間晶體的藍光恢複穩定：“沒問題！我的靈能能癱瘓機器人的核心模塊，隻要靠近50米範圍內，就能讓它們失效。”
“老兵”號的駕駛艙內，三人再次投入到行動準備中。貿易站的龍蛇混雜不僅讓他們收集情報的過程充滿艱難，更讓他們意識到“黑帆”的勢力遠比想象的更龐大、更殘忍。但越是如此，他們越不能退縮——為了倉庫裡的三個孩子，為了所有被“黑帆”迫害的奴隸，他們必須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這場生死未卜的救援行動。
舷窗外，灰石貿易站的燈光逐漸亮起，像一顆隱藏在小行星帶中的毒瘤，吸引著各路逐利者，也埋葬著無數無辜者的希望。而“老兵”號，就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在黑暗中積蓄力量，等待著黎明前的突襲。雷諾看著屏幕上的三號倉庫標識，手指緊緊攥著能量刀；星璃的靈能輕輕覆蓋著飛船，感知著倉庫裡奴隸們微弱的生命信號；凱則專注地破解著運輸艦的程序，屏幕上的代碼像一道希望的光，指引著他們前行的方向。
在這片龍蛇混雜的灰色地帶，正義或許遲到，但絕不會缺席。他們的行動，不僅是為了解救奴隸，更是為了在這片混亂的星域中，點亮一盞微弱卻堅定的正義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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