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先鋒號”b7泊位破損的頂棚，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臨時休息點的金屬板上，剩餘的半塊烤菌類和小半瓶淨化水靜靜擺放著，這是團隊今天全部的生存物資。雷諾、莉娜和靠在牆邊的老周圍坐成一圈，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小林正在給星璃擦拭額間的晶體，試圖緩解她的靈能透支；而原本該參與評估的凱，此刻仍長眠在“老兵號”的能源控製艙，成為他們心中無法言說的痛。
“先從‘老兵號’開始吧。”雷諾率先打破沉默，他從背包裡翻出皺巴巴的“老兵號”結構圖紙，圖紙邊緣因反複折疊已出現磨損，“昨天我和莉娜登上‘老兵號’做了最後的檢查，情況比想象中更糟。”
莉娜接過圖紙，指尖劃過標注“全損”的紅色區域，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主能源核心諧振晶體100碎裂，能量導管熔毀率超過95，就算我們能找到新的晶體，重新搭建能源回路至少需要3個月，還需要‘希望方舟’數據庫裡的專用焊接設備——但我們現在連基礎的維修工具都湊不齊。”她頓了頓，補充道，“更關鍵的是船體結構，艦身中部的縱向裂痕已經延伸到龍骨，之前用靈能和合金板臨時加固的部分，在歸港時又出現了新的崩裂，專業術語叫‘金屬疲勞不可逆損傷’，簡單說就是……龍骨已經撐不住了。”
“修複價值低於重建？”老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甘。他看著圖紙上熟悉的船體輪廓，想起之前修複“老兵號”時的日夜，那艘陪伴他們出生入死的戰艦，此刻竟成了無法挽回的“廢鐵”，心中像被刀割一樣難受。
雷諾點頭，語氣冷酷得不像他自己：“是。修複需要的資源，足夠我們在‘先鋒號’的基礎上，搭建一艘小型突擊艦。而且‘老兵號’的主推進器、武器係統、維生係統全損，就算勉強修複，也無法再承受高強度戰鬥，最多隻能作為運輸船使用——但我們現在連運輸的需求都沒有，更沒有多餘的能源供養一艘‘半成品’戰艦。”
圖紙上，“老兵號”的三維模型被紅色標記覆蓋，僅剩的綠色區域隻有艦橋和少數儲物艙，像垂死之人身上僅存的體溫。莉娜將圖紙翻到背麵，上麵是她昨天手繪的損傷清單：“主引擎6台全損，備用引擎2台燒毀；主炮炮管炸裂，副炮彈藥耗儘；艦載計算機主板熔斷，數據庫備份僅留存30；甚至連之前修複的自動化維修通道，都因能源中斷導致線路板受潮短路——沒有任何值得搶救的核心部件。”
老周閉上眼睛，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手臂微微顫抖。他知道雷諾和莉娜說的是實話，卻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老兵號”不僅是一艘戰艦，更是他們漂泊途中唯一的“家”，如今家沒了，他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這片冰冷的星空中，連方向都找不到了。
“接下來是資源評估。”雷諾將話題轉向更殘酷的現實，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用炭筆記錄著團隊目前的全部家當，“食物方麵，通風管道裡的可食用菌類預計還能采摘3次，每次最多獲取2公斤，按每人每天0.3公斤計算，夠我們5個人撐10天；水的話，水循環裝置雖然修複了，但儲水箱容量隻有50升，每天淨化效率不足10升，還需要預留20用於醫療消毒，實際可用的飲用水每天隻有8升，勉強夠維持基本需求。”
莉娜補充道：“醫療物資已經到了極限，碘伏還剩15瓶，消毒棉用完了，最後1支止痛針昨天給老周用了，現在老周的傷口感染雖然暫時控製住，但沒有抗生素，一旦出現發熱，我們連最基礎的退燒措施都做不到。”她看向正在給星璃按摩手腕的小林，“小林說星璃的靈能透支需要‘星葉草提取物’才能加速恢複，但我們在整個泊位區都沒找到星葉草的蹤跡，隻能靠她自己緩慢恢複，按目前的速度，至少需要2周才能恢複基礎感應能力。”
“能源呢？‘先鋒號’的應急能源還能撐多久？”老周突然問道。他最擔心的就是能源問題——沒有能源，水循環裝置會停擺，照明會熄滅，甚至連臨時休息點的溫度都會再次降到冰點以下，他們會在黑暗和寒冷中慢慢走向死亡。
雷諾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型能源檢測儀，屏幕上的數字刺眼地跳動著：“‘先鋒號’的應急能源核心是舊款的‘鋰氫電池組’，我們接入b7泊位的隻是其中一個分支接口，昨天檢測時剩餘電量還有35，但昨晚為了啟動水循環裝置和加熱器，電量消耗比預期快了很多，現在隻剩28。按目前的消耗速度，最多還能撐5天——5天後，這裡會徹底斷電，陷入黑暗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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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小林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停下給星璃按摩的手，眼中充滿了恐懼，“5天後我們怎麼辦？沒有電，水循環裝置會停，沒有水，我們撐不過3天……”
沒有人回答。臨時休息點陷入死寂，隻有遠處甲烷泄漏點偶爾傳來的“嘶嘶”聲，像死神的倒計時，在耳邊不斷回響。星璃靠在小林懷裡，虛弱地睜開眼睛，額間的晶體依舊黯淡，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連調動靈能感應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同伴們凝重的臉龐，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
“還有‘先鋒號’本身的問題。”莉娜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昨天我繞著b7泊位周邊探查了一圈，發現整個‘先鋒號’的設施老化程度遠超我們的預期。之前我們以為隻是b7泊位受損，實際上其他泊位的情況更糟——c3泊位完全塌陷，d5泊位被隕石擊穿了船體，連主控製室的方向都能看到濃煙，顯然‘先鋒號’在我們離開後，也遭遇了追獵者的襲擊，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從其他泊位撿到的金屬碎片，碎片上布滿了彈痕，邊緣還殘留著黑色的灼燒痕跡：“這是追獵者‘粒子炮’的典型彈痕，從氧化程度判斷，襲擊應該發生在1個月前。‘先鋒號’的主防禦係統很可能已經癱瘓，ai現在能提供的，隻有最低限度的應急能源和引導，根本無法提供戰鬥掩護——也就是說，如果追獵者再次找到這裡，我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追獵者……”雷諾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想起之前截獲的追獵者通訊，那些冰冷的指令和殘酷的戰術，此刻像潮水般湧入腦海，“我們在‘老兵號’上留下的戰鬥痕跡，足夠追獵者通過‘能量殘留追蹤技術’找到這裡，隻是時間問題。按追獵者的行動效率，最多10天，他們的偵察艦就會出現在這片空域。”
老周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潮紅，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小林連忙扶住他，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發燒了！老周你在發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周身上，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每個人的心臟——沒有抗生素，發燒意味著傷口感染已經擴散，老周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而他們卻無能為力。
“彆管我……繼續評估。”老周虛弱地擺了擺手，呼吸變得急促，“我們……我們不能因為我，放棄對現狀的判斷……”
雷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著手中的資源清單，又看了看發燒的老周和虛弱的星璃，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總結一下吧。‘老兵號’全損，修複無意義；資源最多撐10天，其中能源5天；‘先鋒號’設施老化，無法提供防禦；追獵者10天內可能抵達；老周傷口感染發燒，星璃靈能透支無法恢複——我們現在……就是坐在一艘即將沉沒的船上，周圍全是鯊魚。”
“沒有任何轉機嗎？”小林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看著懷中的星璃，又看了看發燒的老周，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比如找到更多的資源？或者聯係上其他幸存者？”
莉娜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先鋒號’的通訊係統早在追獵者襲擊時就癱瘓了，我們之前能聯係上ai，隻是因為應急頻段沒有被完全摧毀，想聯係其他幸存者，根本不可能。至於資源，整個b7泊位我們都搜遍了，除了通風管道裡的菌類和水循環裝置，再也沒有其他可用的東西——其他泊位要麼塌陷，要麼被追獵者的彈痕覆蓋，連靠近都很危險。”
星璃此時突然開口，聲音微弱卻清晰：“我……我昨天用殘存的靈能感應到‘先鋒號’的深處，好像有……有能量波動，像是……大型能源核心的信號，但距離太遠，而且中間隔著很多坍塌的通道，我們……我們根本過不去。”
“大型能源核心？”雷諾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能找到大型能源核心，或許能恢複部分設施，甚至啟動‘先鋒號’的防禦係統！”
莉娜卻一盆冷水澆下：“你忘了‘先鋒號’的結構圖紙了嗎？大型能源核心在主控製室下方的地下三層，而主控製室到b7泊位的通道，在追獵者襲擊時就已經完全坍塌，坍塌區域至少有50米厚的混凝土和金屬碎片，我們沒有重型挖掘設備，就算有，5天的能源也不夠我們挖開通道。”
希望的火苗剛燃起，就被殘酷的現實徹底澆滅。臨時休息點再次陷入死寂，隻有老周微弱的咳嗽聲和星璃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泊位區回蕩。晨光漸漸消失，天空開始變得灰暗，仿佛連星星都不願意照亮這片絕望的廢墟。
雷諾看著身邊的同伴——莉娜靠在牆壁上，目光空洞地盯著地麵，左臂的夾板在晨光下顯得格外刺眼；老周閉著眼睛，眉頭緊鎖，顯然在承受著發燒和傷口疼痛的雙重折磨；小林抱著星璃，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星璃蒼白的臉頰上；星璃則虛弱地靠在小林懷裡，額間的晶體失去了所有光澤，像一顆隕落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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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覺得無比疲憊，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從心底湧起的、深入骨髓的絕望。從聯邦學院逃亡開始，他們經曆了無數次生死考驗，以為每次都能絕處逢生，以為隻要團結一心就能戰勝一切困難，卻沒想到，這次竟會陷入如此徹底的絕境——沒有戰艦，沒有資源，沒有援助，隻有步步緊逼的死亡。
“我們……還能撐多久？”小林的聲音帶著顫抖，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雷諾沒有回答，他知道答案——5天的能源，10天的食物，還有隨時可能到來的追獵者和老周不斷惡化的病情。他們就像站在懸崖邊的人，身後是萬丈深淵，身前是布滿荊棘的絕路，沒有任何退路。
莉娜突然站起身，走到臨時休息點的邊緣，拿起激光步槍，目光堅定地看向泊位區的入口：“不管能撐多久，我們都不能放棄。至少現在，我們還活著，還在一起。5天也好，10天也罷，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們就要想辦法活下去——為了凱，為了彼此，也為了那些還沒實現的希望。”
老周睜開眼睛，虛弱地笑了笑：“莉娜說得對……我們不能放棄。就算‘老兵號’沒了，就算資源少，就算追獵者要來了，我們也要……也要拚到最後一刻。”
雷諾看著同伴們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光芒，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絕望，有不甘，卻也有一絲被點燃的鬥誌。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更加艱難，他們可能會麵臨更殘酷的現實，甚至可能會失去更多同伴，但隻要還活著，隻要彼此還在一起，就不能輕易認輸。
“好。”雷諾站起身，將圖紙和資源清單收好，“我們重新製定計劃。首先，優先保證老周的病情穩定，小林，你負責用僅剩的碘伏和乾淨水，每2小時給老周的傷口消毒一次，儘量控製感染擴散；莉娜，你繼續探查泊位區周邊，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可用的資源，尤其是醫療相關的；星璃，你儘量恢複靈能，嘗試更精準地感應‘先鋒號’深處的能量波動，說不定能找到其他的通道；我負責加固臨時休息點的結構，避免出現坍塌的危險。”
“那能源和食物呢？”小林問道，眼中依舊帶著擔憂。
“能源方麵，我們減少不必要的消耗，除了水循環裝置和老周的醫療需求，其他設備全部關閉；食物方麵，嚴格控製每日的攝入量，爭取能撐到12天，說不定能有轉機。”雷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卻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堅定。
眾人點了點頭，開始各自行動。小林拿出僅剩的碘伏，小心翼翼地給老周的傷口消毒；莉娜拿起激光步槍，朝著泊位區的深處走去，背影在灰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孤獨卻堅定；星璃靠在金屬板上，閉上眼睛，開始嘗試恢複靈能；雷諾則從物資倉庫搬來廢棄的金屬板，加固臨時休息點的四周。
絕望的評估暫時告一段落，但殘酷的現實並未改變。5天的能源倒計時，10天的食物儲備，還有隨時可能到來的追獵者和老周不斷惡化的病情，像四座大山壓在他們的心頭。但此刻，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迷茫和恐懼，而是選擇在絕望中尋找一絲生機，在絕境中拚儘全力活下去。
灰暗的天空下，“先鋒號”b7泊位的應急照明燈開始閃爍，淡紅色的光芒照亮了同伴們忙碌的身影。他們知道，未來的日子會更加艱難，甚至可能沒有未來，但隻要還活著，隻要彼此還在一起，就會一直戰鬥下去，直到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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