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曆四百零七年,八月初二,秋分。
宜:行刑;忌:安神。
夜,大胤皇宮,金龍殿。
姬玄睜開眼,猛地從床上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陌生的記憶瘋狂湧入腦海。
大胤王朝,新帝,姬玄。
年十八,登基十日。
朝中太後垂簾,外戚專權,權臣當道,內侍弄人。
原主?或者說現在的他,無權無勢。
這哪裡是皇帝,就是一個被架在龍椅上,隨時可以被替換掉的傀儡!
這副身體虛弱無比,據太後所言,需要休養。
登基足有十日,卻從未上朝過,從未曾見過朝廷百官、見過那尊“受命於天”的玉璽。這幾乎就是天崩開局。
“陛下,您醒了?”
就在思索時,一個柔膩的聲音在床邊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姬玄轉頭,看到了那張俏麗的臉。
能在皇帝身邊做宮女,哪怕是傀儡皇帝,她容貌身材自然是頂尖。
麵容如櫻,白皙如玉,身材高挑,萬中無一。
姬玄很快就從記憶中翻出了她的身份,貼身宮女,翠雲。
身著潔白宮女服的她正端著一白玉小碗,裡麵裝著烏黑湯藥,熱氣嫋嫋。
“陛下,太醫說了,您受了風寒,身子虛。
這是太後娘娘親賜的安神湯,喝了就能安睡了。”
翠雲笑容很甜,眼神卻在燭火下微微閃爍。
安神湯嗎?
姬玄皺了皺眉,見著湯藥,不好的記憶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原主小時候身體還行,學過武一段時間。
可後麵經常生病喝藥,就慢慢變成了病秧子。
原主也有懷疑,甚至已經明確了這藥就是有毒,這才導致身體每況愈下。
可這藥是太後親賜,知道又有什麼用?你能不喝嗎?
沒有力量,終究是徒勞。
原主懦弱,不敢反抗,隻得委曲求全,服下此藥。
“朕不喝。”
姬玄直接拒絕道。
“陛下身體虛弱,而且這是太後賜的,若是陛下不喝,就是不孝。
聖朝以孝治天下,陛下身為天子。
還是應當以身作則,若不然太後會不高興的,怪罪下來,小人可擔待不起。
湯要涼了,陛下快趁熱喝吧。”
翠雲作為一個宮女,卻訓斥了一個古代的君主。
見姬玄遲遲沒有反應,又催促了幾句,言語中帶著幾分譏誚。
似乎是想說,皇帝又如何?
還不是被太後,被自己拿捏在手中?
她端著湯碗的手又往前遞了遞,想要強行喂藥。
聽其話,見此舉,姬玄眉頭緊鎖。
一個宮女就敢如此說話?那原主處境悲慘到了什麼地步。
他剛剛穿越,如今身體不知如何?
他不怕死,卻不想死,哪怕是撿來的命,要死也要死的其所!
這湯藥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再喝下去。
想殺我?那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姬玄瘋狂的思考應該怎麼做,目光看向了龍床旁的台桌。
“陛下?”翠雲見著姬玄神情奇怪,疑惑問道。
姬玄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乾裂嘴唇微微張開。
“扶朕起來,朕喝藥。”
翠雲眼中閃過一抹喜色,放下湯碗,俯身過來攙扶姬玄。
機會!
就在翠雲靠近床沿,身體前傾的瞬間。
姬玄沒有去夠翠雲的手,而是抓向枕邊的案台上。
那裡,放著一方沉重的九龍玉硯。
玉硯入手冰涼,分量十足,是禦用之物。
“你!”
翠雲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完全沒料到這個病秧子皇帝會突然發難。
姬玄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到極限。
掄起那方沉重的玉硯,對著翠雲的太陽穴,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聲碎裂聲,不是玉硯碎裂,是頭骨。
翠雲驚愕表情瞬間凝固,瞳孔在刹那間擴散。
她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
溫熱粘稠的液體,夾雜著白色腦漿。
“噗”地一下噴濺而出,糊了姬玄滿臉!
其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到死都不明白為何那懦弱了十幾年的皇帝竟敢朝著她動手。
姬玄這身體早就虧空,此舉費儘全力,大口喘著粗氣。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從床上翻下,盯著手中崩裂了一角的玉硯,又看了看地上死透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