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秋雨暫歇,但天色依舊陰沉得可怕。
京營副將孫煥帶著幾名心腹將領,焦急地望著不遠處正在整隊的呂布及並州狼騎。
這孫煥,就是呂布選出來,暫且管理京營的人員。
“呂將軍!”孫煥忍不住上前幾步,壓低聲音問道,
“陛下又急令召您入宮,可是京城有變?
如今趙王大軍壓境,您這一走,軍中人心惶惶啊!
而且陛下還未讓我等進城防守,這.....”
呂布騎在赤兔馬上,手持方天畫戟,聞言隻是側過頭。
冰冷目光掃過孫煥等人,冰冷道:
“陛下有旨,命本將軍去清理一些礙眼的垃圾,此番應該最後一次了,需要多花些時間。
至於京營……”
他頓了頓,聲音提高,足以讓周圍不少豎起耳朵的士兵聽見:
“爾等守好你們的營盤便是。
此間事了,陛下自有安排,京城內外,自當海晏河清!”
說罷,不再理會眾人。
一夾馬腹,帶著一萬五精銳親騎,徑直朝著京城內部疾馳而去。
留下滿地泥濘和麵麵相覷、心思各異的京營官兵。
“清理垃圾……最後一次了?”孫煥反複咀嚼著呂布的話,臉色變幻不定。
他與其他幾位將領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懼。
“孫將軍,呂布此言,分明是陛下要最後清洗朝廷不穩之人了!會不會是衛尚書?
我等皆與衛尚書有過聯絡,恐怕早已在清算名單之上!”
一名將領顫聲道,臉上血色儘失。
“不能再等了!”孫煥猛地一跺腳,
“呂布被調走,起碼需要半日才能回來,此乃天賜良機!
趙王大軍就在城外平原,此時不投,更待何時?
難道要等呂布回來,把我們當垃圾清理了嗎?
陛下根本就沒有把我們當人,我們哪怕是給出了同蕭家有染的名單。
陛下也從來都未曾相信過我們。
就連京城都不願讓我們進去防守!這等帝王,我們還有忠誠的必要嗎?”
求生的欲望和對呂布、對皇帝的恐懼瞬間壓倒了一切。
他們原本就軍心渙散,對皇帝毫無忠誠可言,此刻更是找到了一個看似完美的逃跑理由和機會。
“傳令下去!”孫煥眼中閃過狠厲,“全軍開拔,我等投奔趙王,棄暗投明!
願意走的就走,不願意走的就留下來等死吧。”
命令悄然傳開,本就惶惶不安的京營瞬間騷動起來。
各級軍官、士兵因為各種清洗事件,早就對呂布和姬玄不滿了,此番有了活命的機會。
要說走肯定是大家一起走,留在這裡等呂布回來不就是被泄憤的?
十三萬大軍,如同決堤的洪水,丟棄了營寨、輜重,甚至許多甲胄兵器。
爭先恐後地朝著遠方的趙王大營方向湧去。
隊伍散亂,毫無陣型可言,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大潰逃。
畢竟並州狼騎是騎兵,他們得跑快點,萬一被追上呢?
趙王等著決戰,早已列好陣勢。
三十萬鐵騎嚴陣以待,甲胄在陰沉天光下如同死亡的潮水,肅殺之氣彌漫天地。
他正等著京營出來“決戰”,卻先等來了京營全軍潰湧而出的景象。
“哦?”趙王微微蹙眉,遠眺著那支亂得像無頭蒼蠅般的軍隊,
“這是作甚?未戰先潰?還是老六他就連一個整兵的將領都找不到了?
這散亂的陣法,就是他要和我們決戰的人群?”
他身邊的謀士仔細觀察著,謹慎道:
“王爺,看其陣型散亂毫無章法,士卒驚慌失措,丟盔棄甲,倒不像是詐降誘敵。
莫非是那偽帝徹底失去了對軍隊的控製?
或許是這京營也是覺得偽帝的命令實在是太過於離譜。
讓二十萬步卒,離開城池,直麵三十萬鐵騎,這不就讓他們去送死,發生兵變理所當然。
那偽帝軍事才能,不如陛下萬一。”
這謀士此刻已經開始吹趙王了。
一聲陛下,聽得趙王都快要高潮了,嘴角譏諷更濃:
“本王說什麼來著?姬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