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冬,萬物肅殺。
京郊皇家獵苑,早已被一場大雪覆蓋。
舉目望去,天地間唯餘莽莽,一片銀裝素裹。
冬狩日子差不多到了。
劃定的皇家獵苑姬玄還從來沒有使用過,正好有些獵物需要處理。
故而尋了個不錯的日子。
點齊了錦衣衛隨行,讓玄甲軍封鎖獵場周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所謂冬狩,又被稱之為田獵。
古來獵各種凶猛野獸,防止冬季的猛獸尋不到食物傷人。
此等傳統,大胤已久。
此刻姬玄身披玄色大氅,內襯金邊龍紋騎射服,胯下騎著“朱龍”。
這是冉閔的坐騎,如今也是姬玄的。
其通體赤色,仿若血染,似乎和赤兔一個品種。
尉遲恭與秦瓊一左一右,護衛在姬玄兩側,劍聖王越則按劍立於稍後之處。
再往後,是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
以及眾多身著厚裘、卻依舊凍得麵色發青、心懷各異的隨行官員。
“咚咚咚——哐哐哐——!”
一支由禁軍組成的“驅趕隊”在遠處敲鑼打鼓,大聲呼喝。
將早已被圍困在獵場一角的鹿、獐、狐、兔。
乃至幾頭被驚擾了冬眠、暴怒咆哮的巨熊,向著皇帝禦駕的方向驅趕而來。
姬玄淡漠地掠過那些驚慌失措的尋常獵物,最終鎖定在一頭人立而起、捶胸咆哮的棕熊身上。
他緩緩自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搭上那張寶雕弓。
“嗡——!”
弓弦震響,利箭離弦,一支長箭飛馳,直貫入棕熊怒睜的眼眶,又從另一側耳根透出!
那巨熊的咆哮戛然而止,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一片雪塵。
如此的話,才能完整的保存熊皮。
“陛下神射!”
“萬歲!萬歲!”
.......
姬玄這一射,引來的朝廷眾臣的齊聲喝彩。
不過姬玄麵無表情,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輕輕拍了拍朱龍躁動的脖頸,目光轉向侍立一旁的錦衣衛指揮使毛驤,淡淡道:
“熱身已畢,接下來,開始正戲吧。”
毛驤心領神會,躬身領命,隨即朝後方打了個手勢。
在百官疑惑與不安的注視下,十幾名錦衣衛力士推著一輛被厚重黑布嚴密包裹的、巨大的囚車。
碾過積雪,“嘎吱”作響地來到了場中空地。
囚車之中,隱約傳來壓抑的哭泣、絕望的呻吟和含糊不清的求饒聲。
“陛下,這是……莫不是野獸?”有官員忍不住出聲詢問。
姬玄沒有回答,毛驤猛地一揮手,力士用力扯下黑布!
霎時間,囚車內的景象暴露,裡麵擠擠挨挨塞著的,並非野獸。
而是一個個身著囚服、蓬頭垢麵、瑟瑟發抖的人!
他們,赫然都是昔日朝堂上的同僚!看那數量,竟有近百之眾!
“陛下!饒命啊陛下!”
“臣知錯了!臣是一時糊塗啊!”
“陛下開恩!開恩啊!”
百官嘩然,人人色變,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比這嚴冬的風雪更刺骨,他們似乎明白陛下要乾什麼了。
一名須發皆白的禦史強忍著恐懼,出列顫聲問道:
“陛下,不知這些官員……所犯何罪?按律,當由刑部、大理寺……”
如今的陛下,早就不是那傀儡的小皇帝了,給他們的壓力甚大。
姬玄終於將目光從囚車移開,落在那禦史身上,笑容和煦:
“愛卿怕什麼?”他慢條斯理地說道,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朕,又不是什麼濫殺無辜的昏君。”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群臣,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討論天氣:
“這些人嘛……大概是犯了貪汙吧。國之蠹蟲,民之賊寇。”
另一位刑部侍郎硬著頭皮接口:
“陛下,即便有嫌疑,也需三司會審,查明證據,方可定罪。如此……於法不合啊!”
“法?百姓,官員自然需要遵守法的。”姬玄輕笑一聲,舉起手中的寶雕弓,用手指輕輕彈了彈弓弦,發出“錚”的一聲輕鳴,
“可朕不需要,因為朕就是天子,朕,就是法!至於他們有沒有罪……”
“鏘!”他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瞄準了囚車的鐵鎖。
“聽著!”姬玄的聲音響徹雪原,
“朕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開始逃吧!
朕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任由你們逃入這獵苑山林!”
“十二個時辰!隻要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你們沒有被朕獵殺,那就證明你們清白無罪。
朕,赦你們無罪!”
“嗖——!”
箭矢離弦,精準地射斷了囚車的大鎖。
“砰!”囚車門被裡麵的囚犯猛地撞開。
近百名官員如同受驚的兔子,哭喊著,連滾帶爬地衝出囚車,朝著四麵八方白雪覆蓋的山林亡命奔逃。
有人慌不擇路摔倒在雪地裡,又手腳並用地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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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試圖掩蓋雪地上的足跡;有人尋找樹洞、岩縫藏身……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們做出各種努力。
姬玄高踞於朱龍之上,俯瞰著這幕“困獸猶鬥”,笑道:
“諸位愛卿覺得此法如何?朕,即是天命。被朕射殺,便是天意認定其有罪。
若能逃脫朕的箭矢,便是天意昭雪其清白。
這種‘贖罪’的遊戲,朕覺得很有意思。
畢竟以往狩獵,是狩那些傷人之野獸,可如今,野獸早就不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