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帶著濃重血腥記憶的空氣。
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拔出長劍,他一步步走向那些被武悼之力鎮壓,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宗親。
第一個,就是那位須發皆白的榮恩郡王。
老郡王眼中滿是後悔,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暴君,這暴君會如此瘋狂。
今天可是除夕啊!難道就要讓他們皇家的血,染紅整個宮殿啊。
這裡可有整個皇家主要的二百多人啊,難道他都想全部殺了嗎?
暴君!暴君!天大的暴君!
當初就不應該讓他登基!
他想求饒,想咒罵,卻連嘴唇都無法蠕動半分。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明明前車之鑒已經數不勝數,可後車之師依舊來往不絕。
人在利益麵前,總是不會思考後果的。
賭狗知道是錯的,可依舊會賭博。
就如同那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血流成河,和藍玉卻依舊我行我素。
“曾叔祖……對不住了……”
寧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然後,他閉上眼,狠心將長劍向前刺去!
利刃穿透衰老的身軀,發出沉悶的聲響。
榮恩郡王身體一顫,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軟倒在地。
溫熱的鮮血再次濺到寧王臉上,他卻仿佛已經麻木。
姬玄冷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下一個。”
寧王如同提線木偶,走向第二個、第三個……
“噗嗤!”
“噗嗤!”
“……”
利刃入肉的聲音不絕於耳,在死寂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恐怖。
每一次揮劍,都代表著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生命的終結。
鮮血染紅了禦道,彙聚成溪,濃重的血腥氣彌漫開來,與殿內殘餘的酒肉香氣混合,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詭異味道。
殿內那些無法動彈的宗親,隻能眼睜睜看著這血腥的屠殺,看著平日裡熟悉的親人一個個倒下。
無邊的恐懼扼住了他們的喉嚨,不少人褲襠濕透,腥臊之氣彌漫,卻連昏厥都成為一種奢望。
寧王的體力並不算好,想要讓他殺兩百個人。
哪怕是站著不動的,也很難。
可寧王的手中的長劍,是一把利劍,這很好的彌補他的體力。
當寧王機械地刺倒最後一名站出來的宗親時,他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靈魂,癱軟在地,望著滿地的屍體和血泊,劇烈地乾嘔起來。
可能是累了,姬玄想到。
之後緩緩走回禦座,武悼之力悄然收回。
“噗通!”“噗通!”
壓力消失的瞬間,殿內超過半數的人直接癱軟在地,冷汗如漿,麵色如土。
剩下的人也是兩股顫顫,望向禦座的目光中,隻剩下最純粹的、刻入骨髓的恐懼!
瘋了。
這恐怕要比當朝殺太後還要瘋狂。
畢竟太後怎麼也隻是一個人,在怎麼樣,都是外姓。
可如今可是死了兩百多個位高權重的皇親國戚啊!
留下來的血脈,可就唯有十幾人了。
“現在,”
姬玄臉上重新浮現出那溫和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場血腥清洗從未發生,
外麵候著的錦衣衛的速度很快,乾這些事情,他們是專業的,而且是相當專業。
“對了,讓錦衣衛將這些謀逆之徒的同黨清理乾淨。
今夜是除夕,彆讓血腥氣,擾了朕與萬民觀燈的雅興。”
沒來參加宴席的,可能還有七八百人的皇親國戚吧,既然開殺了,那一脈的肯定是不能留了。
“掃除了這些礙眼的塵埃,這除夕宴,終於可以清淨些了。
接著奏樂,接著舞。”
絲竹之聲再次響起,卻顯得無比空洞和詭異。
舞姬重新起舞,步伐卻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重新落座,看著滿案珍饈,卻再無一人能有半分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