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那句“自裁吧,以你之血,洗刷皇家汙名”如同最終判決。
在金鑾殿內回蕩,每一個字都砸在姬言的心頭,將他最後一點僥幸砸得粉碎。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
想說“你得位不正”,想說“你這皇位來路不明”。
想用所謂的“大統”和“禮法”做最後一塊遮羞布,做垂死的掙紮。
可這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口。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在絕對的力量和既成的事實麵前,所謂的“得位不正”不過是個蒼白的笑話。
姬玄能坐在這裡,能讓滿朝文武噤若寒蟬,能令強梁震顫,靠的不是虛無縹緲的“正統”,而是實打實的鐵血與實力。
他若真敢說出這話,除了加速自己的死亡,並死得更加難看之外,毫無意義。
他不想死啊!他是真的怕!怕到了骨子裡!
這恐懼,早已刻入他的靈魂。
若非怕死,當年父皇病危,蕭家勢大,他這監國太子為何不敢振臂一呼,統領忠臣與蕭家決一死戰?
反而選擇了最懦弱的妥協,眼睜睜看著權柄旁落。
若非怕死,他為何在大胤無主,諸弟皆有封地、隱隱割據之時,不敢站出來整合力量,反而遠遁神梁,將祖宗基業拱手讓人?
若非怕死,他這堂堂太子,何至於讓大胤淪為蕭家之天下,自己卻成了異國他鄉一個仰人鼻息的可憐蟲?
他的一切選擇,歸根結底,都源於對死亡的極致恐懼。
太子失格,非能力不濟,實乃膽魄全無。
如今,在這姬玄一手掌控、百官如同提線木偶般的朝堂上,他這曾經的逃跑太子,更是連一絲漣漪都掀不起。
莫說姬玄權勢滔天,即便姬玄隻是個普通皇帝,也絕無可能容忍一個投敵叛國、毫無擔當的兄長歸來。
那些大臣,或許有腐儒,但他們維護的是皇權的體麵與王朝的穩定,而非他這塊早已發黴、人人可棄的“腐乳”!
眾臣看著他麵色慘白如紙,渾身篩糠般抖動,連握住那柄劍的力氣都仿佛沒有。
那副貪生怕死、醜態畢露的模樣,眼中最後一絲可能的憐憫也消散了,隻剩下徹底的鄙夷。
就在這時,位列文官前排,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賈詡,緩緩出列。
他麵容平靜,聲音不高,卻響徹大殿:
“殿下,”他甚至懶得再用“大皇子”的尊稱,
“陛下仁至義儘,賜你體麵。何必猶疑,徒惹人笑?請殿下為國赴死!”
這三個字,仿佛一個信號。
刹那間,滿殿文武,無論是真心還是迫於形勢,皆齊聲附和。
聲音彙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如山崩海嘯般向姬言壓去:
“請赴死!”
“請赴死!”
“請赴死!”
聲浪震得梁柱仿佛都在嗡鳴,狠狠砸在姬言的心神之上。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自裁,還能勉強保住一個“以血洗罪”的名聲;若再抗拒.......
天下眾人都要他死!
姬玄要自己死!百官要自己的死!大胤百姓要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