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辰正欲轉身離去,身後卻傳來了秦山的聲音:“辰兒,且慢,隨我來內堂一趟。”
心中帶著些許疑惑,姚辰跟隨秦山步入靜謐的內堂。秦山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此去青雲書院,雖是求學聖地,但九州浩渺,能人異士輩出,難免會遇到風險。為師觀你禦使那三十六柄小劍,頗具章法,應是得了不凡傳承,隻是劍器本身質地,終究差了些火候。”
話音剛落,隻見秦山袖袍一揮,一片清越的劍鳴之聲頓時響徹內堂!三十六道烏光自他儲物袋中飛出,如同三十六條矯健的墨龍,靜靜懸停在姚辰麵前。
這是三十六柄長約尺許的飛劍,劍身並非亮銀色,而是一種深邃的暗沉烏色,仿佛吸納了所有的光線。仔細看去,劍體材質非金非鐵,隱隱有細密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天然紋路,散發著源自天外的蒼茫與冰冷氣息。劍刃薄如蟬翼,看似無鋒,卻暗藏銳利殺氣,卻讓姚辰眼前一亮。
“此劍名為‘玄天三十六劍’。”秦山撫須介紹,“乃是以墜落此界的‘天外精鐵’為主材,輔以多種珍稀靈礦,由宗門曆代煉器大師嘔心瀝血溫養祭煉而成。堅不可摧,鋒銳無匹,正合你之功法。今日,便傳於你。”
還未等他道謝,秦山又朝外喚了一聲:“進來吧。”
一名看起來隻有十來歲的青衣童子應聲而入,麵容粉雕玉琢,眼神卻清澈而沉靜,不見絲毫孩童的稚氣。童子對著秦山恭敬行禮:“參見閣主。”
秦山對姚辰道:“這是青靈,乃我核心弟子之一。你彆看他形貌如童,實是故身軀生長停滯於此,心智修為卻早已遠超同齡。他如今已是化尊巔峰之境,距離化神,也隻差那臨門一線的感悟與契機。此去書院,便讓他隨行護你周全,也可與你做個伴。”
化尊巔峰!姚辰看著眼前這粉嫩的童子,心中再次掀起驚濤駭浪。星辰閣底蘊之深,果然超乎想象。
姚辰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秦山躬身一拜:“老師厚賜,弟子……銘感五內!”這一拜,真心實意。
拜彆秦山,姚辰與青靈童子一同出了山門。剛欲動身,秦山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再等一下。”
隻見他又取出一個溫潤的白玉小瓶,遞到姚辰手中:“此乃‘重生丹’,宗門秘寶,數量極少。無論多重的傷勢,隻要尚存一絲生機,服下此丹,都可保命。帶上它,以防萬一。”
握著手中的玉瓶,感受著秦山那如父輩般的關懷,姚辰鼻尖一酸,眼眶竟有些濕潤了。他重重朝秦山拜了拜。
離開了星辰閣,因神行天舟已交由岩成使用,姚辰隻能憑借自身靈力飛行,青靈童子則輕鬆地跟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沿途風景。青雲書院位於大周京都之外的青雲山腳下,藏於一片幽深山穀之中。
連續飛行多日後,前方出現了一座規模不小的城鎮。鎮子入口處的石碑上,鐫刻著三個古意盎然的大字——翰香鎮。
還未進入,一股濃鬱的文化氣息便撲麵而來。鎮上的建築大多雅致,飛簷翹角,白牆黛瓦。街道上人來人往,多是身著儒衫、手持書卷的學子,或氣質沉穩,或意氣風發。正值書院開學之際,九州各地的學子蜂擁而至,甚至能看到一些身著草原服飾、或者帶有明顯異域風情打扮的年輕人。傳聞青雲書院有教無類,不計門戶出身,連與周邊關係複雜的草原、魔宗國學子也敢招收,此等胸懷,確實令人心折。
姚辰帶著青靈步入翰香鎮。青靈童子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充滿好奇,一會兒指著街邊的糖人,“少閣主你看那個!”,一會兒又對雜耍藝人嘖嘖稱奇,“少閣主你看這邊!”,活潑得如同真正的孩童,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姚辰信步走入鎮上一家規模宏大、名為“墨韻齋”的書店。此店顯然是麵向修行者,門口設有簡單的靈障,需繳納少量靈石方可入內。店內格局開闊,書架林立,典籍浩繁。付了靈石後,便有侍者奉上一杯清茶,可在此靜坐閱讀,亦可購買。
姚辰目光掃過,首先被角落裡的一個身影吸引。那是一位女子,身著素白衣裙,身姿曼妙,側臉線條完美得如同玉雕。她正垂眸看著手中書卷,神情冰冷,仿佛周遭一切皆不入其眼,自成一方隔絕的世界,那絕世的容顏與清冷的氣質,令人心折卻不敢靠近。
這時,另一邊的喧嘩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個穿著華麗異域服裝、體型肥胖的年輕男子,正唾沫橫飛地吹噓:“哼,在我們夜幽國,本公子可是公認的天才!年僅二十,便已貫通六竅!同輩之中,誰與爭鋒?”
他身旁的幾名跟班連忙附和:“是啊是啊,少主天縱奇才!”
對麵,一個身著錦袍、麵色倨傲的年輕人,顯然不服,他的書童正與對方爭論:“我家公子乃齊國王氏嫡係,三歲識千字,五歲通詩書,修行更是……”
另一邊,一位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姑娘聽不下去了,站起身來,聲音清脆地一一反駁:“二十歲通六竅很了不起嗎?夜幽國的天才?齊國王氏?哼,你們誰都比不上我以前的同門星辰!他十七歲便貫通七竅,書院春試時便能製作三品符籙!不僅如此,他還是名動一時的《寒食帖》、《天淨沙·秋思》的詩詞書法作者,更是書聖王羲之的親傳弟子!你們拿什麼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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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正是姚辰昔日在天道宗的師姐——明莤!
而此時,姚辰正背對著他們,在書架前翻閱著一本古籍,故而無人認出。
青靈童子卻是不樂意聽了,叉著腰,奶聲奶氣卻氣勢十足地嚷道:“星辰是誰?很厲害嗎?通七竅算什麼?能跟我們少閣主比嗎?我們少閣主年紀也就十七八,已經是化尊期的大高手了!也是通了七竅的!還有好多厲害神通,你們拍馬都趕不上!”
眾人聞言一愣,隨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化尊期?十七八歲?小娃娃,吹牛也要打個草稿!”
“姚辰?誰啊?從來沒聽過這號人物!”
“笑死人了,哪裡來的小屁孩,在此胡言亂語!”
青靈童子何曾受過這等嘲笑,小臉氣得通紅,身上一股強大的氣息猛然爆發開來!化尊巔峰的威壓如同實質,瞬間籠罩了整個書店,讓所有哄笑聲戛然而止!眾人臉色煞白,驚駭地看著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童子,心中翻起驚濤駭浪:這……這是誰家的公子?書童竟然都是化尊巔峰的恐怖存在?!
“青靈,不得無禮。”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起。
姚辰合上手中書卷,緩緩轉過身來。
“星辰?!”明莤首先驚呼出聲,美眸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熟悉又似乎更添幾分棱角與氣度的臉龐。
姚辰對著明莤微微一笑,拱手道:“明師姐,彆來無恙。沒想到你也被書院錄取了。”
明莤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指著姚辰,又看看青靈童子,結結巴巴地問道:“碰……碰巧。他……他為什麼叫你姚辰?還有,少閣主是怎麼回事?”
姚辰淡然解釋道:“當年因被人追殺,勢單力薄,故以‘星辰’為化名行走。如今再也不懼,便用回本名姚辰。至於少閣主……僥幸得星辰閣長輩看重,授此職銜罷了。明師姐,我們書院再見,先行告辭了。青靈,我們走。”
說完,對明莤及眾人微微頷首,便帶著兀自氣鼓鼓的青靈童子,從容離去。
留下明莤呆立原地,心中已被這巨大的信息量衝擊得一片空白。而書店內的其他人,更是陷入了一片嘩然!
“他……他就是星辰?那個作《寒食帖》的星辰?”
“他現在叫姚辰?星辰閣的少閣主?”
“天啊!十七八歲的化尊期!身邊書童都是化尊巔峰!這……這是何等妖孽的存在!”
“原來傳聞都是真的!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之前那兩個爭論的天才和他們的隨從,此刻已是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更有兩名同在此處的少女,捧著臉,眼泛桃花,低聲竊語:“你看到沒有?他剛剛轉身的樣子,好帥啊!”
“是啊是啊,氣質超然!你說……他剛才有沒有看到我們?”
角落裡的那位冰冷女子,此時也微微抬起了頭,清冷的目光投向姚辰離去的方向,那如同古井無波的眸子裡,依舊是冷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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