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靜靜流淌在文淵閣的藏書樓與摹影壁之間。姚辰與薑媱的關係,在這日複一日的切磋探討中,悄然發生著變化。那層覆蓋在薑媱周身的冰霜,在姚辰麵前,已消融大半。他們依舊時常為某個古符的釋義爭論得麵紅耳赤,也會因共同領悟到一處書道妙境而相視一笑。靜謐的藏書樓內,不再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更多了兩人低沉而投入的交談,甚至偶爾薑媱被姚辰某個新奇比喻逗樂時,也會有淺淺的笑意。
這一日,兩人剛結束對一幅上古“雲篆”符圖的探討,都有些神思倦怠。姚辰看著窗外明媚卻不刺眼的陽光,忽然心有所感,對身旁正凝眉沉思的薑媱笑道:“薑師姐,你我這些時日,似乎太過沉溺於故紙堆與這摹影壁中了。”
薑媱抬眸,眼中帶著詢問。
姚辰踱步到窗邊,望著遠處連綿的青雲山脈,悠然道:“大道如流水,奔流不息,然亦有回旋停頓之處。一味勇猛精進,有時反不如暫時停下腳步,觀天地之象,感四時之變,為下一次遠行積蓄力量。這或許便是‘以退為進’,‘張弛有度’之理。心神鬆弛之下,靈光反而更易迸發。”
他轉過身,目光清澈地看向薑媱:“整日足不出戶,豈不辜負這大好天地?不若明日,我帶你出去走走,不在修行,隻在閒逛,或許彆有一番感悟。”
薑媱微微怔住。她自幼在神殿長大,所見皆是森嚴規矩與刻苦修行,入了青雲書院,更是幾乎將所有時間投入修煉與學問,何曾有人對她提出過如此“不務正業”的邀請?她看著姚辰眼中真誠的笑意,以及那番關於“張弛之道”的言論,心中某根緊繃的弦似乎被輕輕撥動。沉默片刻,她竟鬼使神差般,極輕地點了點頭:“好。”
翌日,當姚辰與薑媱並肩走出內閣,緩步踏入翰香鎮時,引起的轟動不亞於一場地震。
“快看!是八先生薑媱!”
“她……她竟然在逛街?”
“天啊,她旁邊是九先生姚辰!”
“他們……他們走在一起!薑仙子竟然在笑!”
街道兩旁,無論是書院學子還是鎮上居民,無不目瞪口呆。那位素來清冷如冰、幾乎從不與異性接觸、被譽為“天下第一美女”的薑媱,此刻竟與姚辰並肩而行,漫步於熙攘的街市。她雖依舊白紗遮麵,但那露出的眉眼間,少了往日的冰封,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柔和,甚至偶爾側耳傾聽姚辰說話時,眼眸會彎起淺淺的弧度,仿佛在笑。
這一幕,足以讓無數傾慕者心碎,也讓更多人對姚辰佩服得五體投地。能接近這位冰山美人已屬不易,竟還能讓她展露笑顏,這九先生,果然非常人!
姚辰對周圍的議論恍若未聞,興致勃勃地帶著薑媱穿行於青石板鋪就的小巷,看路邊匠人製作糖人,聽茶館裡說書人講述江湖軼事,甚至還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遞了一串給薑媱。薑媱起初有些遲疑,但在姚辰鼓勵的目光下,還是輕輕接過,隔著白紗小口品嘗,那甜絲絲的滋味,似乎一直沁入了心底。
離開翰香鎮,姚辰又帶著她信步登上青雲山一座無名的小山峰。此時東方既白,晨曦初露,萬道金芒刺破雲層,將山川草木染上一層溫暖的色澤。兩人並肩立於峰頂,俯瞰腳下雲海翻騰,書院樓閣在晨曦中若隱若現,如同仙境。
“你看這日出,”姚辰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感慨道,“夜儘天明,陰陽交替,亦是大道。有時覺得修行困頓,前路迷茫,不妨看看這天地,它自有無窮生機與規律。”
薑媱靜靜聆聽,望著那磅礴而出的朝陽,隻覺得心胸為之一闊,往日修行中一些滯澀之處,竟隱隱有鬆動之感。她輕輕“嗯”了一聲,第一次主動開口道:“確實……彆有洞天。”
下山時,路過山腳一片寧靜的小湖。湖水清澈,倒映著藍天白雲與四周山色,偶有飛鳥掠過,點起圈圈漣漪。湖邊係著幾葉無人看管的扁舟。
姚辰心念一動,笑道:“如此湖光山色,不泛舟其上,豈不可惜?”說著,便解開一葉小舟的纜繩,輕盈地跳了上去,然後向岸上的薑媱伸出手。
薑媱看著他那帶著笑意的清澈眼眸,又看了看那碧波蕩漾的湖麵,稍作猶豫,還是將纖纖玉手遞了過去。姚辰輕輕一拉,她便如一片輕羽般落在了小舟上。
姚辰從儲物袋中取出茶具和靈茶,以自身靈力煮沸湖水,泡了兩杯清香四溢的靈茶。兩人對坐舟中,小舟隨波輕輕蕩漾。
此情此景,姚辰心中愉悅,看著薑媱在湖光山色映襯下更顯清麗絕俗的側影,情不自禁地便哼唱起來:“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曲調輕快悠揚,迥異於當世任何樂律。薑媱好奇地轉過頭,美眸中帶著訝異:“這是什麼曲調?從未聽過。”
姚辰哈哈一笑,搪塞道:“瞎編的,應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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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天色微變,竟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絲落入湖中,激起無數細密漣漪,湖麵山色頓時籠罩在一片朦朧煙雨之中,彆有一番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