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黑暗的深淵邊緣徘徊,身體仿佛被無數巨石碾過,每一寸血肉、每一段經脈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精血與元氣的過度損耗,帶來了深入骨髓的虛弱感,比任何外傷都要可怕。
姚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殘存的意誌如同風中殘燭,卻始終不滅。
“神殿……薑瑤……不能死……”
求生欲支撐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積攢起一絲微弱的氣力,艱難地轉動眼球,觀察四周。依舊是他昏迷前的那片狼藉的密林,金烈搜尋時造成的破壞痕跡猶在。
他必須儘快離開這片區域,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藏身之所。金剛門的人或許還會再來,或者有其他修士、妖獸路過。
他用儘全身力氣,如同蠕蟲般,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身體,朝著不遠處一個被倒塌巨木和藤蔓遮掩的山體裂縫爬去。短短幾十丈的距離,他爬了將近一個時辰,汗水混合著血汙浸透了衣衫。
終於,他鑽進了那狹窄潮濕的裂縫深處。這裡陰暗,散發著泥土和腐葉的氣息,但足夠隱蔽。
他第一時間並非療傷,而是再次取出材料,顫抖著雙手,在裂縫入口處布置了一個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最複雜的隱匿陣法與預警禁製。做完這一切,他幾乎再次虛脫。
背靠著冰冷的岩壁,他劇烈地喘息著,眼前陣陣發黑。歇息了許久,才勉強取出吳清風長老給予的幾種高階丹藥。
珍貴的丹藥和靈液入腹,化作一股股暖流,開始緩慢而堅定地修複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元氣如同遲滯的溪流,艱難地在斷裂的經脈中穿行,一點點重新連接,汲取著極品靈石中精純的靈氣。
這一次的傷勢,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不僅僅是靈力的損耗,更是生命本源的虧空。
洞內無日月,唯有依靠體內靈力的流轉來判斷時間的流逝。
一天,兩天……
他如同冬眠的動物,蟄伏在暗無天日的裂縫中,全部心神都沉入了療傷之中。外界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唯有體內那緩慢卻持續的生機在一點點複蘇。
五天後,他斷裂的經脈初步接續,能夠進行簡單的周天運轉。
十天後,丹田內重新凝聚起鴿蛋大小的一團星辰靈力,臉色不再那麼死白,有了些許血色。
半個月後,傷勢恢複了約四成,雖然依舊虛弱,氣息隻相當於化靈初期,但已經能夠自由行動,體內靈力也足以支撐他施展一些不太耗力的法術和趕路。
他小心翼翼地將神識探出裂縫,仔細感應了許久,確認周圍沒有任何異常氣息,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能再等下去了。”姚辰計算著時間,從遭遇追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天。距離神殿招生篩選,僅剩一個多月,而從這片陌生地域趕往西蜀,路途尚遠,以他現在的狀態,必須立刻出發。
他換上一身乾淨的青衫,再次易容,將氣息壓製在化氣期左右,如同一個最不起眼的低階散修。
當他撥開藤蔓,走出裂縫,重新看到天空時,正值黃昏。殘陽如血,將天邊的雲霞染得一片淒豔,也映照著他依舊有些蒼白的臉龐。
他的眼神,經曆了這半個月生死邊緣的掙紮與沉寂,變得更加深邃,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瀾,卻內蘊著更加堅定的意誌。
回頭望了一眼東方,那是金剛門的方向,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此仇,他日必報!
旋即,他轉身,目光投向西方,那是西蜀神殿所在的方向。
離開那片險些成為他葬身之地的山脈後,姚辰不敢有絲毫停歇。他壓製著體內依舊沉重的傷勢,將速度維持在所能承受的極限,日夜兼程,朝著西蜀的方向疾馳。
一路上,他風塵仆仆,儘量避開繁華城鎮,專挑荒僻路徑。體內的傷勢如同附骨之蛆,不時傳來陣陣隱痛,提醒著他之前的慘烈。但他不敢放鬆,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必須在測試截止前,趕到神殿!
時間一天天過去,沿途的景物逐漸變化,山勢愈發險峻奇崛,空氣中似乎也彌漫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靈蘊。他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西蜀的地界。
根據玉簡地圖顯示,距離神殿所在的神隕山脈,隻剩下不到一日的路程了。饒是姚辰心誌堅韌,此刻也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他穿越一片霧氣氤氳的竹林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三道身影,攔住了去路。
為首一人,身穿繡有神殿雲紋印記的青色長袍,修為在化聖後期左右。他身後跟著兩名麵無表情的隨從,氣息凝練。三人竟都戴著“姚星”記憶裡的三星堆青銅麵具,看不出真實麵容
“來者止步。”那青袍修士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味道,“此地已屬神殿外圍禁區,閒雜人等不得擅入。閣下何人,所為何來?”
姚辰心中微凜,停下腳步,拱手道:“在下姚辰,前來參加神殿招生考核。”
“姚辰?原來是姚辰公子!小姐早有吩咐,若見到公子,定要好好接待,引領公子前往考核之地。在下乃是神殿外門迎客執事,姓趙,公子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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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便側身做出引導的姿態。
姚辰心中甚至湧起一絲暖意,原來薑瑤早有安排。他道了聲謝,便跟著這位趙執事前行。
然而,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姚辰漸漸感覺有些不對勁。按照地圖標示,通往神殿主峰的方向應該是向西北,而這位趙執事引領的方向,卻隱隱偏向西南,而且路徑越來越偏僻,周圍的霧氣也愈發濃鬱,神識都受到些許乾擾。
“趙執事,我們是不是走錯了方向?”姚辰停下腳步,沉聲問道。
趙執事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依舊,眼神卻冷了幾分:“姚公子何出此言?這條是近路,很快就到了。”
近路?姚辰心中警兆大作。他神識悄然散開,敏銳地捕捉到兩側竹林深處,似乎還隱藏著幾道晦澀的氣息!
不對勁!這絕不是薑瑤派來的人!薑瑤若派人接應,絕不會如此鬼祟,更不會帶他偏離主路!
就在他心念電轉,準備暴起後撤的瞬間——
“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