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審判還在繼續,你用那充滿無儘豪情的聲音,為這場審判畫上了最後的句號。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詩畢,言儘。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有夜風吹過斷壁殘垣,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仿佛在為這個時代的終結而哀鳴。
你,緩緩低頭,以神明審判螻蟻般的淡漠目光,最後看了他們一眼。
一個心神俱碎,形如活死人;
一個精神崩潰,徹底瘋癲。
你的審判結束了,他們已死在了你吟誦的詩詞裡。
那首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詩,仿佛為你量身打造的一般,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審判的旋律終於結束。詩歌終止,言辭用儘,意蘊也隨之絕塵而去。
這座被鮮血與汙穢浸透的土地廟,陷入了一種比死亡本身更為窒息的絕對寂靜之中。你的審判已然完結,對於你來說,這場鬨劇也到了收場的時候。
你緩緩收回那仿佛能穿透時空的目光,最後一次用近乎冷酷的淡漠掃過這滿地狼藉。八具尚有溫度的屍體,一個道心儘碎、淪為活死人的錦衣衛指揮僉事,一個精神崩潰、在自己排泄物中又哭又笑的合歡宗聖女。
他們曾是京城黑暗麵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如今卻成了你腳下不值一顧的垃圾。對於你而言,他們已在吟誦出那首審判之詩時,靈魂便被徹底抹殺。至於這兩具尚在喘息的軀殼如何腐爛消亡,已不是你需要關心之事。
你的舞台從來不在這小小的廟宇之中,你的征途是那星辰大海。於是,你轉身走向那扇洞開的破爛廟門。你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舊時代的屍骸之上,奏響了新紀元的序曲。
“踏……踏……踏……”在這片被死亡與絕望籠罩的死寂空間中,你的腳步聲成了唯一的聲音,那是生命的聲音,是希望的聲音,也是最無情的宣判之聲。
你從癱倒在地的洛神音身旁走過,甚至未曾低頭看她一眼。你那乾淨的黑色勁裝衣角輕輕拂過她沾滿汙穢的臉頰,她那瘋癲的哭笑聲都為之停滯,身體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仿佛被烙鐵燙到一般。
你從癱靠在柱子上的冷崖麵前走過,同樣未有絲毫停留。他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捕捉到了你移動的身影,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仿佛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們是你的戰利品,但你甚至懶得去拾取。就在你即將跨出那道高高的門檻,即將步入新的征程之時,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為你的離去而屏息。
在你即將跨出那道高高的門檻之際,你即將把滿室的罪惡與肮臟徹底拋在身後。
就在這時,你那帶著一絲輕快與無儘豪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是一首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詩,那是你為自己譜寫的出征之曲。
“會稽愚婦輕買臣,餘亦辭家西入秦。”
當這句詩響起的瞬間,那個心神俱碎的冷崖,渾身猛地一顫。那個徹底瘋癲的洛神音,癡傻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會稽愚婦輕買臣”,這句詩如同生鏽的鈍刀,在他們早已破碎的靈魂之上來回切割。他們不就是那個目光短淺、狗眼看人低的會稽愚婦嗎?
他們將眼前這個如同神魔般的男人,當成了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江湖後輩,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一個可以采補的上好鼎爐。他們甚至為他擺下了一場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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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可笑!
何其愚蠢!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錯了,離譜至極,萬劫不複!
悔恨如最惡毒的毒藥,瞬間侵蝕了他們的四肢百骸。
然而,你已無興趣欣賞他們的悔恨,一隻腳跨出了廟門,沐浴在冰冷又自由的夜風中。
你微微仰頭望向深邃的夜空與天邊被衝天火光映紅的雲彩,發出了一聲豪邁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笑聲不瘋狂,也不猙獰,而是一種掙脫所有束縛、即將鯤鵬展翅扶搖直上九萬裡的自信與喜悅。
在這豪邁的笑聲中,你吟誦出這首詩的最後一句,也是對自己未來的終極宣言: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轟——!
言出法隨!
那一股無形的氣勢與豪情,瞬間衝天而起,仿佛要將蒼穹捅破一個大洞。
廟內那兩具行屍走肉,在這笑聲的衝擊下,齊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徹底暈死過去。
而你,已完全走出了那座如同墳墓般的土地廟,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麵冰冷而新鮮的空氣,將肺中最後一縷屬於過去的濁氣徹底呼出。
此時,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你麵前,單膝跪地,低下了她那高傲的頭顱。
淩華,她一直在這裡等候。她雖未見廟內毀天滅地的一幕,卻聽到了你那如神明審判般的吟詩之聲,感受到了你最後那股足以讓天地失色的衝天豪情。她的臉上沒有絲毫好奇與疑問,隻剩下深入骨髓、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絕對忠誠與無上崇拜。
“夫君。”她的聲音因極致的激動而微微顫抖。“淩華聽到了您的詩。”
你收斂笑容,恢複了那副古井無波的淡漠神情,甚至沒有低頭看她,隻是將目光投向京城幾處火光最旺盛的地方,淡淡說道:“裡麵的東西處理乾淨。”
“是!”淩華沒有絲毫猶豫,沉聲應道。
“一個不留。”你補充了一句。
“遵命!”淩華的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
你不再多言,邁開步伐走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主人,我們去哪裡?”淩華在你身後忍不住問道。
你沒有回頭,隻留下你那平靜的聲音隨風飄來:
“夜,還很長。清掃,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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