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了,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另一個女子身上。這個女子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刀疤,破壞了原本秀美的容顏。
“你呢?”
那女子身體一顫,似乎沒想到你會問她。“我……”她咬了咬嘴唇,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本是城外李家村的人,三年前,一夥山賊衝進了村子,我的相公為了保護我,被砍死了,我五歲的兒子也被他們搶走,不知賣到了哪裡,我是被他們擄到【醉仙樓】的。”她的眼中沒有淚,隻有如同死灰般的麻木與仇恨。
你一個一個地問過去,每個女子背後都有一段血淚斑斑的過去:被父母賣掉的,被惡霸強占的,被山賊擄掠的,被夫家休棄的。她們的故事彙聚在一起,就是這個黑暗世道,最真實,也最殘酷的寫照。
當所有人說完之後,整個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那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在這黃昏的院落中回蕩。
你緩緩地站起來,看著她們那一張張梨花帶雨的臉,聲音無比溫和卻又帶著足以穿透靈魂的力量。
“你們,想讓你們病重的娘親有藥可醫嗎?”你問小草。
“你們,想親手找到你們被拐走的孩子,然後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嗎?”你問那個臉上有刀疤的女人。
“你們,想讓那些曾經欺辱過你們、傷害過你們的人,都跪在你們麵前瑟瑟發抖嗎?”你問所有人。
“想!”
不知是誰第一個嘶喊出來,然後就像點燃了引線的炸藥桶!
“想,想,想!做夢都想!”所有女子都抬起頭,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你親手,從她們靈魂最深處挖掘出來的希望與仇恨的火焰!
你滿意地笑了,平淡道:“那麼就擦乾你們的眼淚,因為想要得到這一切,光靠哭是沒有用的。你們需要錢,需要一技之長,更需要保護自己的力量!這就是我讓清雪訓練你們的原因。”你指了指旁邊早已低頭不語的任清雪,“但我的方法,或許有些問題,今天你們可以休息了,現在都彆走,我給你們做頓飯。”
“吃完之後,如果還有人覺得苦,不願意留下來的,可以來找淩華領一筆路費和生活費自謀出路去。”“你們像以前一樣,賣身養家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罪過,畢竟人活著就要吃飯,吃飯就需要錢。”“但是,我隻有一個要求。”你的目光猛地變得無比的嚴肅,“絕不能再回妓院!”“那是什麼地方,那裡的人會怎麼對你們,你們自己應該比誰都清楚!我也就不再贅言了。”言畢,你便不再理會那早已,是被你這一番話給徹底震,懵,了,的所有,人。你卷起了袖子,走到那剛剛搭建起來的簡陋灶台前,開始生火做飯。那簡陋的灶台之下,火焰舔舐著漆黑的鍋底。你無比專注地攪動著鍋中稀薄的菜粥,那是淩華用幾枚銅板從附近農戶那裡換來的一些最粗劣的糙米,以及她帶著其他弟子,在這廢墟角落裡挖出來的一些尚可食用的野菜。至於你給她的金票和從聽雪小築帶來的細軟,要儘量用在城南買地興建新生居地標“星月樓”和坊市的大事上,她不敢亂用哪怕一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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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的香氣並不濃鬱,甚至帶著一絲野菜特有的苦澀味道,但混雜著煙火氣息的味道,飄散在這暮色四合的院落中,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家”的溫暖。
所有女子都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你,看著你那並不算高大的背影,看著你那熟練而平穩的動作,眼中早已沒有了淚水,隻有一種近乎貪婪的凝視,仿佛要將眼前這一幕永遠刻在靈魂最深處。
“好了。”你熄滅了灶火,然後拿起一隻從院落雜物間裡翻出來的,早已布滿豁口的粗瓷大碗,親手為自己盛了第一碗。你端著它走到那個名叫“小草”的女孩麵前,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驚恐與不敢置信。你沒有說話,隻是將碗遞了過去,她顫抖著伸出那雙瘦弱的手,就像接過一件最神聖的祭品。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你親手為在場每個人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菜粥,包括早已呆立在一旁如同雕塑般的任清雪。
當所有人手中都捧著溫暖瓷碗時,你才端著屬於自己的那碗重新坐回那張破舊木凳上。你沒有下達任何命令,隻是自己先吹了吹那滾燙的粥,然後緩緩地喝了一口。
嘩啦啦——
就像一個無聲的信號,所有女子都低下頭,再也抑製不住腹中瘋狂咆哮的饑餓,開始狼吞虎咽!那不像是在吃飯,更像一群餓了三天三夜的野獸,在瘋狂地啃食著獵物!滾燙的粥燙得她們嘴唇發麻,但她們毫不在意,隻是拚命將能帶來溫暖與飽足感的食物往嘴裡塞。有人吃得太急,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流了出來,但她卻死死護著懷裡的那碗粥,生怕被彆人搶去。熱淚混著滾燙的菜粥滑入喉嚨,是一種鹹澀而又溫暖的味道,是她們這輩子都從未體會過的味道。
你靜靜地看著她們,將自己碗裡的粥無比緩慢地喝完,看著她們將自己碗舔得乾乾淨淨,甚至一粒米都不肯剩下。你才緩緩站起來,所有聲音瞬間消失,所有女子都抬起頭,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眼神看著你,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絲即將麵對審判的恐懼。
“材料所限”,你開口了,聲音依舊平靜,“今天夥食不好,請大家見諒。”
女子們一愣,隨即拚命搖頭,這是她們這輩子吃過最好的一頓飯!
你平淡道:“我這裡來去自由,我說過的話算數,如果有想走的,現在就可以去找淩華領錢離開,我不會阻攔,也不會允許有人為難你們。”你轉過身,將空碗放回灶台上,將選擇權徹底交給了她們。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整個院子陷入一片死寂,隻能聽到灶台中尚未熄滅的餘燼偶爾發出的“劈啪”聲。所有女子都低下了頭,身體在微微顫抖,內心正在進行一場天人交戰。走還是留?走,意味著自由,但也要重新回到那個吃人的世界,獨自麵對一切風雨與未知。留,意味著接受如同煉獄般殘酷的訓練,但也意味著那一絲被你親手點燃的名為“希望”的火焰。
終於,有人動了,是小草。她緩緩地站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集中在她身上。她的臉漲得通紅,低著頭邁開腳步,卻沒有走向淩華,而是走到那早已被刮得乾乾淨淨的大鐵鍋前,將自己的碗放了進去,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你背後。
“先生!”她用儘全身力氣嘶喊道,“我不走!我小草命是先生給的,從今以後我就是先生的人!先生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是死,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她的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激起千層巨浪。
“我……我也不走!”那個臉上有刀疤的女人也猛地站起來,將碗狠狠放在地上,跪下去,“我要找到我兒子,我要親手為相公報仇!”
“我也不走!”、“我也不走!”、“撲通!撲通!撲通!”所有女子都站起來,跪下去!那數十道身影在暮色中如同最堅韌的黑色礁石,她們用行動做出了選擇!
與此同時,安東府城外,海港。
這裡魚龍混雜,人聲鼎沸。來自天南地北的商船在這裡停靠,帶來了貨物,也帶來了各種各樣的人和消息。
在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一個身穿利落短衫,頭戴一頂鬥笠,身後背著一柄用粗布包裹的長刀的女子,正緩步走在濕滑的石板路之上。她的腳步很穩,眼神更是如同鷹一般銳利。她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碼頭搬運貨物的苦力,街邊叫賣的小販,酒樓之上那些腰佩刀劍的江湖客。所有的細節都被她儘收眼底。
她,正是那從神都遠道而來的刑部緝捕司女神捕,張又冰!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這裡的衙門,早已被燕王府架空,根本不聽朝廷的號令。而燕王姬勝,對於我緝捕司發來的協查文書,也是置若罔聞,陽奉陰違,似乎並不願意配合我們抓捕楊儀。這個楊儀不去彆的地方,偏偏來到這魚龍混雜、自成一國的安東府,看來是早有圖謀,絕不會那麼好找。”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高高掛著“張記客棧”招牌的酒樓。
“我應該去哪裡,尋找線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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