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她之間的言語交鋒,以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告一段落。那位風華絕代的貴婦,收起了那副貓戲老鼠般的姿態,臉上帶著真正、對同級彆對手的欣賞與興趣,對著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既然楊老板盛情相邀,那奴家恭敬不如從命。”
你臉上的笑容不變,心中卻是一片冰冷。你轉過身,沒有絲毫的遲疑,率先掀開那道厚重的布簾,走入了通往後院的幽暗走廊。身後傳來了蓮步輕移的細碎聲響,以及那股如同是附骨之蛆一般,始終縈繞在你鼻尖的、混雜著脂粉與暗示的香氣。
當你的腳踏出走廊,踏入後院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夜幕已經徹底降臨。一輪皎潔的彎月在那深藍色的、天鵝絨一般的夜空東邊升了起來,灑下清冷而又朦朧的光輝。院子裡那幾株不知名的花草,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散發著淡淡的幽香。那張古樸的石桌與幾個石凳,在月光之下仿佛是蒙上了一層銀霜,顯得格外的靜謐與肅殺。
你在這後院的中央站定。你沒有回頭去看那位緊隨其後的貴婦,也沒有如她所想的那般坐下來與她品茶論道。你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院子的角落。那裡有一個簡陋的木製武器架。那武器架簡陋到了有些寒酸的地步,上麵沒有任何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隻有一柄劍,一柄一尺六寸長的短木劍。
你邁開腳步,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你的腳步聲很輕,在這寂靜的夜裡卻顯得異常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某種特定的節奏之上,讓身後那位貴婦的眼眸微微眯起。你伸出手,將那柄木劍從架子上取了下來。這就是“秋木”。它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普通,就像是路邊隨手折下的一根樹枝打磨而成。劍身之上還帶著天然的木紋,因為長時間的握持,劍柄處已經被磨得有些光滑發亮。它沒有鋒利的劍刃,沒有華麗的裝飾,甚至沒有絲毫的內力波動。它就像是一個最神秘的隱士,沉默而又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道”。
你伸出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並作劍指,在那古樸的木質劍身上,輕輕地一彈。“嗡——”一聲清脆至極的、仿佛是龍吟鳳鳴一般的劍鳴之聲,驟然響起!這聲音並不響亮,卻擁有著一種足以穿透金石直達靈魂的恐怖力量!它瞬間就撕裂了這後院的寧靜,將那所有的曖昧與試探,都斬得一乾二淨!在這聲劍鳴響起的那一刻,那位始終保持著優雅與從容的貴婦,她的身體猛地一震!她臉上的所有表情,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然後,你才緩緩地轉過身。你手中提著那柄看似平平無奇的木劍,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甚至是有些靦腆的笑容。“夫人。”你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平淡,仿佛剛才那聲石破天驚的劍鳴,與你毫無關係。“在下是個斯文人,不太會動武。不知夫人深夜到訪,究竟是所為何事啊?”
你的這番話、這番姿態、這柄劍,就像是一把燒紅了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那位貴婦的眼睛裡、心坎上!她看著你手中的那柄木劍。那柄在合歡宗的絕密情報之中,被反複提及的、如同是魔鬼的象征一般的——死亡木劍!就是這柄劍!就是這柄看起來像是燒火棍一般的破木頭!它輕而易舉地就洞穿了兩位合歡宗頂級長老的胸膛和丹田!將他們那足以橫行江湖的護體真氣,視若無物!就是這柄劍!它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摧毀了合歡宗百年難遇的天才洛神音的丹田!將她從一個前途無量的聖女,變成了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
這一刻,所有的線索、所有的情報、所有的猜測,都在你的這一問與這一劍之下,被徹底串聯起來!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敢與女帝論道,為什麼他敢藐視燕王,為什麼他敢在這安東府掀起如此巨大的波瀾!因為,他根本就是那個人!那個讓整個合歡宗都蒙受了奇恥大辱的、神秘而又恐怖的——青衫劍客!
“唰!!!”一股冰冷到了極點的、充滿了怨毒與瘋狂的殺意,如同是火山爆發一般,從那位貴婦的身上轟然炸開!她那張原本溫婉動人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扭曲而又猙獰!那雙原本含情脈脈的杏核眼,此刻卻是布滿了血絲,眼中燃燒著熊熊的、足以焚儘一切的——仇恨之火!她身上那股誘人的體香,在這一瞬間也變了味道,變得如同是最致命的毒藥,充滿了腐蝕性的、甜膩的死亡氣息!
她死死地盯著你,那聲音,再沒有半分的嬌媚與溫柔,而是如同是從九幽地獄之中傳來的惡鬼詛咒,尖銳而又刺耳!
“就是你這個小雜種!”“就是你!殺了本夫人的師兄和師妹!還廢了我徒兒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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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句如同從九幽黃泉之中擠出來、充滿了無儘怨毒與瘋狂的質問,在寂靜的後院之中轟然炸響。
柔骨夫人那張原本風韻猶存的俏臉,此刻已經因為極致的仇恨而徹底扭曲,猙獰得如同惡鬼。她身上那股陰寒而又霸道的【玄?玉女銷魂功】真氣,如同失控的洪水一般,瘋狂地從她的體內傾瀉而出。那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幾乎要將空氣都凍結成冰渣。地麵上的青石板,以她的雙腳為中心,悄無聲息地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白霜。
她的那對原本豐腴飽滿的胸膛,因為劇烈的呼吸,而瘋狂地起伏蕩漾著驚心動魄的波濤。那襲月白色的絲綢留仙裙,早已是被她那狂暴的真氣鼓蕩得獵獵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股無法控製的力量徹底撕成碎片。
任何一個正常的武林人士,在麵對這樣一位已經陷入暴走邊緣的玄階高手的雷霆之怒時,都會選擇嚴陣以待,或是暫避其鋒。然而,你的臉上卻是依舊掛著那副仿佛是萬年不化的、溫和的笑容。
你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根本沒有感受到那股足以讓普通人肝膽俱裂的恐怖殺氣。你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將手中那柄“秋木”劍,如同是一根靈巧的柳條一般,在修長的手指之間輕輕地旋轉了一圈。
然後,你歪了歪頭,用一種充滿了無辜與不解的語氣開口了。那聲音輕柔得就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但說出來的內容,卻是比世間最惡毒的詛咒還要誅心。
“夫人何必如此動怒呢?”你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一絲惡作劇般的光芒。“江湖仇殺嘛,在所難免的。技不如人就要認。挨打就要站穩。”
“你那兩位師兄師妹學藝不精,連我這個‘斯文人’的一劍都接不住,死了也就死了,省得留在江湖上丟你們合歡宗的臉麵不是嗎?”
“哦,對了。”你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左手在懷中一探,竟然真的就那樣當著她的麵,拿出了一本書頁已經有些泛黃的線裝秘籍。
秘籍的封麵上赫然寫著五個充滿了潦草氣息的大字——【玄?龍虎交泰功】!你將這本足以讓無數江湖邪道人士為之瘋狂的玄階采補功法,就那樣隨意地拋了拋,像是在掂量一個不值錢的爛番薯。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的遺物。本來想著研究一下,你們合歡宗有什麼獨到之處,可惜啊??”你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副“失望透頂”的表情。“我看了幾日,發現這功法實在是粗鄙不堪,漏洞百出,簡直是辱沒雙修之法。其行功路線更是錯漏百出,簡直是在自尋死路。也就你們合歡宗這些沒見過世麵的人,才會把這種東西當成寶。喏,正想著什麼時候碰見你們的人,還給你們呢,省得占我的地方。”
說罷,你竟然真的就要將那本秘籍,向她扔過去!這是何等的侮辱!殺人誅心!莫過於此!這已經不是在挑釁了,這簡直是將合歡宗的臉麵與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然後再用力地碾了幾腳!
“你??你??”柔骨夫人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那因為暴怒而漲紅的臉,此刻竟然開始變得鐵青。一絲殷紅的鮮血,從她那被貝齒咬破的嘴角,緩緩地流了下來。她想要反駁,想要怒罵,但在你這連環的、如同是毒蛇一般的言語攻擊之下,她的喉嚨裡竟然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是破風箱一般的聲音。
然而,你的“仁慈”並沒有到此為止。你的目光越過她,仿佛是在回憶什麼有趣的事情,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也更加殘忍。
“哦,還有你那個寶貝徒弟叫什麼來著?洛神音?嘖嘖,名字倒是挺好聽,可惜啊??”
“人卻是個廢物中的廢物。空有一副好皮囊,腦子卻像是被狗吃了一樣。還自稱什麼‘聖女’?簡直是笑掉我的大牙。我都沒出劍,隻是催發劍氣在她麵前打死了九個幫手,她連還手的膽量都沒有……”
“不過,夫人你也不用太感謝我。”你將目光重新落在她那張已經因為極致的憤怒與屈辱而徹底扭曲的臉上,然後用一種無比輕佻與蔑視的語氣,說出了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到底,我還是手下留情了。畢竟??”
“我這個人輕易不殺女人。她都沒動手,留她一條賤命,已經算是我對你們合歡宗最大的客氣與慈悲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你的最後一個字落下,柔骨夫人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於在這一瞬間徹底地、無可挽回地——崩斷了!她仰天發出了一聲根本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淒厲到了極點的尖嘯。那是混雜著無儘的仇恨、屈辱、瘋狂與絕望的聲音。她的雙眼在這一瞬間竟然變得一片漆黑!仿佛連眼白都被那濃鬱到了化不開的怨毒所徹底侵蝕。
“小!雜!種!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她的身體如同一張被拉到了極致的強弓,瞬間爆發出了毀天滅地般的力量。“【玄?化身掌】!!!”她的身形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殘影,下一秒便鬼魅般地出現在了你麵前。她那隻保養得極好的、白皙柔嫩的玉掌,此刻卻是籠罩著一層肉眼可見的、幽藍色的陰寒真氣,以一種看似輕柔緩慢,實則快如閃電的姿態,朝著你的胸口——印了過來。
這一掌沒有任何的技巧,也沒有任何的保留。隻有最純粹的、想要將整個人連同骨頭都化為一灘膿水的——毀滅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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