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觀音的聲音輕柔得如同是情人的呢喃,卻如同巨石投入湖中,在玄清道長和百草真人的耳中掀起了滔天的駭浪。
挖礦!
那個如同九天玄女下凡,連多看凡人一眼都仿佛是一種褻瀆的飄渺宗宗主幻月姬,在挖礦!這個畫麵太過荒誕,太過顛覆,以至於讓兩位已經修煉到了古井不波境界的正道巨擘,都出現了短暫的道心失守。玄清道長失神地看著地上那灘水漬與瓷器碎片,他的大腦在瘋狂地運轉,試圖理解這背後所代表的恐怖含義。
是妖法?是魔功?還是楊儀掌握了某種連他們都無法想象的力量?一種足以讓武道宗師都心甘情願地放棄尊嚴與身份的力量?
他與同樣麵色凝重的百草真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難以掩飾的深深忌憚以及一絲無法抑製的貪婪。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楊儀本人或者他所掌握的被稱之為“技術”的東西,其價值將遠遠超越任何一本傳說中的【天階神功】。
那是一種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力量。
“多謝樓主告知!”玄清道長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已經恢複了那副仙風道骨、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剛才失態的人並不是他。“待此件事了,貧道與百草道兄定要親往安東府一趟,親眼見識一下這位楊先生的通天手段。”
血觀音微笑著雙手合十,微微一禮,轉身飄然離去。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混亂的種子已經播下,接下來隻需要靜靜地等待它生根發芽便可。而此刻的你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
你在書房中廢寢忘食地工作了整整十天。
當你終於放下手中的炭筆,揉著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時,麵前的書桌上已經堆滿了厚厚的圖紙。那是一份無比詳儘的【蒸汽輪船,明輪改進型)】的全套設計圖以及一份被你打上了巨大叉號的【內燃機理論草稿】。
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經過反複的計算與推演,你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以目前新生居的材料學與資源儲備,想要製造出內燃機無異於癡人說夢。
沒有石油就沒有高熱值的燃料,光靠發酵出來的酒精那點可憐的燃燒值,甚至還不如一台優化過的小型蒸汽機來得實在,更不用說點火裝置所需要的絕緣材料與精密電路,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步子邁得太大果然會扯到蛋”,你自嘲地笑了笑,將那份內燃機的圖紙珍重地收了起來,然後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大腦的疲憊讓你決定去外麵走走。你想去鐵軌車間看看那些標準化零件的生產進度,那才是工業化的基石,也順便看看那個被你安排去當“鐵匠”的魅心仙子蘇千媚工作得怎麼樣了。
你推開門走了出去,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與疲憊。然而,一路上你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那些曾經見到你就會熱情地高聲問好的退伍士兵與年輕士子們,此刻看到你卻是一副欲言又止,滿臉憋屈的模樣。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對著不遠處同樣聚在一起的身姿曼妙、容貌秀美的前飄渺宗與合歡宗女弟子們指指點點,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卻又不敢上前。
你走近了一堆正在休息的退伍老兵,他們見到你來連忙站了起來,神情拘謹。
“社……社長!”
“聊什麼呢?看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你隨和地問道。
一個膽子大一點的,臉上還有一道刀疤的壯漢,撓了撓頭,憨聲說道:“社……社長,俺們沒啥,就是覺得日子有了盼頭,吃得飽穿得暖,就想討個婆娘生個娃。可那些新來的女同事們都跟天仙似的,俺們這些大老粗不敢湊上去啊!再說了,淩總管和武總管那眼神跟刀子似的,誰敢亂來啊!”
你瞬間了然。你看著這些樸實的漢子,再看看不遠處那些雖然已經換上了布衣卻依舊難掩出塵氣質或嫵媚風情的女弟子們,一個念頭在你的腦海中迅速成型。
是了,新生居需要發展,更需要傳承。而最好的傳承就是血脈的延續。讓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在這裡組建家庭,生下他們的後代。這些在新生居的理念下成長起來的孩子,都是最好的良家子,將會成為這個新世界最堅定的守護者,他們將會對這裡產生無與倫比的向心力,這才是讓新生居這個事業能夠千秋萬代延續下去的根基。
而眼前這個即將落成的【巨型運動場】,不正是最好的契機嗎?你的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甚至已經為它想好了一個響亮的名字——【躍進運動場】,象征著新生居的事業正在大踏步地向前躍進。
而這個運動場的第一場活動將不是什麼慶功大會,也不是什麼體育競技,而是一場史無前例,規模空前,自由而又熱烈的【新生居第一屆相親大會】。
你要親手打破那道無形的隔閡,讓這些同樣為了新世界而奮鬥的男男女女們,能夠在一個輕鬆愉快的氛圍中相互了解、相互吸引,解決他們的“終生大事”。這不僅僅是解決生理需求,更是一場深刻的思想解放運動,是對舊有的門第觀念、正邪之見的徹底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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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這群因為最基本的生理與情感需求而愁眉不展的漢子們。他們是你的“同誌”,是你親手從舊世界的泥沼中挖掘出來的新生力量。你給了他們溫飽,給了他們尊嚴,給了他們一個可以為之奮鬥的未來,但你也意識到你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環節——家。
一個沒有家的集體是無根的浮萍,一個沒有血脈延續的事業注定無法長久。
你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麵前那個刀疤老兵的肩膀,那堅實的肌肉在你的手下微微一顫。你的聲音灌注了內力,提高了八度,如同平地驚雷,響徹了整個生活區。
“你們的困難,我都知道了。”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在場所有單身漢子們渾身一震,眼中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社長他知道!他真的關心俺們這些屁事。而你接下來的話則是一顆足以引爆他們所有熱情的重磅炸彈。
“等【躍進運動場】落成,新生居給大家辦一場相親大會!”
“不管以前是士子文人、退伍老兵,是仙女還是妖女!”
“到了新生居,隻要願意接受改造,參加勞動,就都是新生的人!”
“大家公平競爭,自由戀愛!”
轟——!
你的話音剛落,整個人群就徹底沸騰了。那是一種壓抑了太久太久的原始欲望與樸素情感的總爆發。
“喔喔喔喔喔——!”
“社長萬歲!萬歲!啊啊啊!”
“俺……俺沒聽錯吧?社長要給我們說媳婦了!嗚嗚嗚”
那個刀疤老兵,這個在戰場上被砍了十幾刀都沒流過一滴淚的鐵血漢子,此刻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用那雙布滿了老繭的大手捂著臉,嚎啕大哭,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他的舉動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噗通、噗通”的聲音此起彼伏,在場的上百名單身漢,無論是曾經殺人不眨眼的士兵,還是自詡清高的落魄士子,此刻竟齊刷刷地跪了一地。他們沒有再呼喊什麼“萬歲”,隻是將額頭重重地叩在了地上,用這個最古老、最沉重的禮節表達著那份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感激與擁戴。
你這番話比任何的思想教育、任何的物質獎勵都要來得更加深入人心。你觸及了他們作為一個“人”最根本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