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卻沒有立刻回答,隻是低下頭用下巴輕輕蹭了蹭懷中姬凝霜柔順的秀發,安撫這隻已經完全屬於你的受驚小貓。然後,才用一種仿佛在閒聊般卻又蘊含著無儘深意的語氣說道:“在下隻是一個區區書社的小老板,對金鑾殿和龍椅沒有什麼興趣,就和燕王一樣。”
太後的瞳孔猛地一縮。她的心中瞬間掀起滔天巨浪。一股比剛才被武力碾壓時更加深沉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你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輕輕吻了姬凝霜的額頭一下。這個動作讓姬凝霜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也讓太後的心再次被狠狠刺了一下。
“我答應過陛下,也就是凝霜,造反與否不在於我,而在於她。”你的目光轉向太後,平靜的眼神中帶著一種仿佛在考校學生般的威嚴,“《時要論》,您應該看完了?”
太後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她當然看過,而且是逐字逐句研究過。正是看懂了裡麵蘊含的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恐怖思想,她才會如此恐懼。
“倘若凝霜和《禹王治水》裡的禹王一樣,能知民間疾苦,懂愛惜民力,懲貪官汙吏,大周豈是我一個不第秀才所能推翻的?”
你的聲音很輕,卻如同暮鼓晨鐘,狠狠敲在太後的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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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徹底明白了。他不是要皇位,他要的是比皇位更加至高無上的東西。他要當“帝師”,不,他要當製定規則的神。他要讓大周的皇帝成為他思想的執行者,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劍。這是何等恐怖的野心,又是何等匪夷所思的陽謀。她甚至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因為你說得對,如果大周真的能做到這一切,又何懼叛亂?
“朕……”一個如同蚊子叫般的聲音從你的懷中響起。姬凝霜在你的懷裡蹭了蹭,用帶著無儘嬌羞與絕對依賴的語氣說道:“我都聽你的。”她下意識地說出一個“朕”字,又立刻改口成了“我”。這個細節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太後心中所有的僥幸。
她的女兒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她扶持的女帝,而是這個男人懷中的女人。
就在此時,一個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庭院門口的身影動了。
是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絲毫存在感的、太後最信任的掌印太監吳勝臣。他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跪下來,整個人深深匍匐在地,身體因為無法抑製的恐懼與激動而微微顫抖。他這一跪,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整個舊的宮廷勢力向新的、不可抗拒的無上權威表示臣服。
他明白,大周的天從今天起真的變了。
你對這一切仿佛視若無睹,隻是站起來,然後一個橫抱,將懷中驚呼的姬凝霜如同抱新娘般抱起來。你看向那位已經徹底失神的太後,用一種晚輩對長輩般恭敬而又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嶽母,親戚家總是有些不方便,請小婿回新生居,小婿不勝感激。”
說完,你抱著懷中的女帝轉身就走,留給太後的隻是一個瀟灑而決絕的背影,以及一個徹底破碎的舊世界。
你懷中的女帝如同一塊被暖陽融化的上等美玉,溫潤而柔軟。她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你的胸膛,仿佛要將自己徹底融入你的身體。這場驚心動魄的鴻門宴已經結束,你是當之無愧的勝利者,現在是享受戰利品的時刻。
你抱著她從容地轉身,邁開腳步向庭院外走去。然而,在路過那個依舊如同雕像般跪伏在地的掌印太監吳勝臣時,你的腳步卻是微微一頓。
吳勝臣的身體猛地一僵,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瞬間淹沒他的四肢百骸。他甚至不敢抬頭,隻能將額頭更深地貼在冰冷的地磚上,用最卑微的姿態等待新主宰的審判。
你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得像是在看路邊的一塊石頭。然後,用一種淡然到近乎漠然的聲音說道:“吳公公,何須向在下下跪,請扶著太後娘娘往新生居吧。”
你的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庭院中卻是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吳勝臣如蒙大赦,又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所驅使,磕了一個響頭之後,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走到太後身邊,低聲道:“太後娘娘,請。”
你的話語還在繼續,如同在陳述一個天經地義的事實:“親戚家哪有自家方便。”
“自家”這兩個字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印在太後的心上,將她最後的尊嚴也燙得灰飛煙滅。她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隻是如同提線木偶般在吳勝臣的攙扶下站起來,然後默默跟在你的身後,從燕王府那道偏僻的後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景象讓太後的心再次沉下去。
原本應該是戒備森嚴的皇家專列站台,此刻卻是空空蕩蕩。那些曾經隻聽命於女帝,象征著皇權無上威嚴的大內禁軍,竟然一個都不見了。整個街麵空無一人,安靜得可怕。
隻有兩個人站在那裡,是燕王姬勝。他的臉上掛著笑嗬嗬的,仿佛真心為你感到高興的表情。他看著你懷中的姬凝霜,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太後,用一種親熱得有些過分的語氣調侃道:“都是一家人,多住幾日又何妨?這麼生分做什麼?”
他身旁的世子姬長風也是深深一禮,姿態恭敬,卻說出了讓太後如遭雷擊的話,“嬸嬸與堂姐不肯留宿府上,實在可惜。”
嬸嬸?!堂姐?!太後的腦子“嗡”的一聲,幾乎要炸開。
她是誰?是大周的太後,是姬勝的皇嫂,是姬長風的伯母,更是名義上的一國之母。而現在,在姬長風的口中,她竟然成了“嬸嬸”,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他們眼中,那個抱著自己女兒的男人已經成了與女帝平輩的“姐夫”,這是在用家族倫理來宣告一個全新、以楊儀為核心的權力秩序。
她的臉色難看至極,嘴唇哆嗦著,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卻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切,抱著懷中撒嬌的女帝徑直走上那列隻有“你們一家人”的蒸汽專列。
燕王在站台上熱情地揮著手,聲音洪亮地喊道:“大嫂,侄女,過幾日,本王再去看你們。”
“大嫂”,“侄女”,這兩個稱呼再次如同兩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太後的臉上。
列車緩緩啟動,“嗚——”的汽笛聲仿佛是舊時代的挽歌,也像是新時代的序曲。
車廂內,你依舊抱著姬凝霜,與麵如死灰的太後相對而坐。你的聲音平靜而又深遠,如同在對太後做最後的宣判。
“燕王是個沒有野心的人,所以這般調侃不必放在心上。至於我,和燕王一樣,對於龍椅上的人是男是女,姓什麼,真的不在乎。”
你頓了一頓,目光仿佛穿透車廂,望向那片廣袤的、正在被你意誌所改變天地。
“我要做的事情,是一磚一瓦地改變天下。您可以多住幾天,看看我要乾什麼。”
太後閉上眼,兩行清淚從她眼角無聲滑落。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不再是太後,隻是被囚禁在新時代列車上無助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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