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那句足以將姬凝霜剛剛建立起來的病態認知徹底夯實的嚴肅之語:“你的夫君和你的子民,每天也是這樣。夫君我不搞什麼特殊,不會和他們有什麼大的待遇區彆。所以,他們認同我,是他們的一份子,是他們的帶路人。”說罷,你夾起一大塊紅燒肉,放進嘴裡大口咀嚼起來。
而姬凝霜則徹底石化了,呆呆地看著你與周圍所有普通人彆無二致的吃相。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份一模一樣的飯菜。
你的夫君?
你的子民?
不搞特殊?
帶路人?
這些話如同一把沉重的鐵錘,狠狠砸在她的心靈上,已經千瘡百孔的她突然明白了。那些眼神中所透露的並不是畏懼,而是真正的認同與愛戴。因為你和他們一樣,吃著同樣的飯菜,參與同樣的活動,真正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而她自己,這位大周的天子又在做什麼呢?她住著最華麗的宮殿,享受最精美的食物,穿著最華貴的衣服,卻早已忘記了那些支撐她的子民們真實的生活。此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愧與自我否定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手中那盤豐盛的飯菜變得無比沉重,幾乎端不住。
你看著她那仿佛靈魂被抽空、失魂落魄的樣子,她隻是呆呆地坐在你身邊,手中端著對她而言重若千鈞的餐盤,目光渙散,世界仿佛正在崩塌。而你,就是那個點燃炸藥,在廢墟上悠然欣賞的罪魁禍首。你心中沒有憐憫,隻有將這塊絕世美玉打碎後重新拚接的瘋狂欲望。你知道,僅憑道理的灌輸是不夠的,思想的革命必須伴隨行為的馴化。
你放下了筷子,在周圍無數道好奇、敬畏、嫉妒的目光中,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舉動。你伸出筷子,從自己餐盤中夾起那塊最肥美的紅燒魚肉,這是魚身上最精華的一塊,魚腹肉刺少、肉嫩、油光發亮,散發著濃鬱的醬香。你的動作變得無比輕柔而專注,用筷子尖端小心翼翼地將魚肉分成更小的幾塊,動作精準而優雅,仿佛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你將魚肉中最微小、最隱蔽的細刺一絲不苟地剔除,輕輕放在一邊。整個過程中你一言不發,但專注的神情與極致溫柔的動作,本身就充滿了一種詭異而致命的吸引力。
觀禮台上,太後梁淑儀的手死死捂住嘴,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震撼與深邃的感動。燕王姬勝眉頭緊鎖,手中的飯碗停在半空,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魔王的行為邏輯,時而如魔鬼般殘酷,時而如情人般溫柔,這種極致的矛盾讓他感到靈魂深處的寒意。而那些江湖門派的掌門、長老們更是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比天階神功出世還要不可思議的景象。在他們的認知裡,楊儀是一個無法無天、視皇權如無物的絕世天才,可現在,這個天才竟然像最體貼的丈夫一樣,為他的“夫人”剔著魚刺,這實在是太過荒誕。
終於,在完成了這個充滿儀式感的工作後,你夾起那塊處理得完美無瑕的魚肉,輕輕放進姬凝霜幾乎未動的飯碗裡,就放在雪白的米飯上。浸滿濃鬱醬汁的魚肉與潔白如玉的米飯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仿佛你的意誌強行侵入了她那片空白的世界。
姬凝霜的身體猛地一顫,渙散的瞳孔終於有了焦距。她低頭看著碗裡憑空出現的魚肉,大腦一片轟鳴。剔魚刺這個動作對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從記事起就有無數宮女太監為她做同樣的事情,陌生是因為為她做這件事的人從來不是男人,更不是將她君王威嚴砸碎、將靈魂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逆賊。這到底是什麼?是羞辱?還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這時,你那不容置疑卻又帶著一絲奇異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乖,吃飯。”
這三個字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她的天靈蓋上。乖,他竟然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用哄小孩子或寵物的語氣命令自己這個大周的皇帝?巨大的羞恥感瞬間衝上臉頰,讓她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但不等她的憤怒形成有效的反抗,你的下一句話便緊隨而至,瞬間擊潰了她剛剛升起的一絲反抗情緒:“不吃飯,下午怎麼有力氣贏回來?”
贏回來,這三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她的心鎖。是的,下午還有比賽,她不能輸,她要用勝利洗刷今天承受的恥辱。
這個念頭瞬間占據了她的高地,趁著她短暫的動搖,你將思想鋼印狠狠烙下:“這些飯菜都是農民辛苦一年的結晶,不能浪費,浪費是最大的犯罪。”這句話如同神諭,在她的腦海中反複回響,將她因帝王身份而產生的最後矜持與矯情徹底擊碎。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心中天人交戰。理智告訴她要反抗,將這碗充滿羞辱的飯菜扣在你臉上,但情感和已被你攪亂的心卻告訴她,他說得對,她要贏回來,不能浪費。
就在她的精神即將再次陷入分裂邊緣時,你又做出了那個動作,伸出手,用帶著一絲薄繭的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冰冷而挺翹的鼻尖,仿佛在逗弄一個鬨彆扭的小女孩。這一下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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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凝霜的眼眶猛地一紅,一滴晶瑩而滾燙的淚珠無法控製地順著完美的臉頰緩緩滑落。這是一滴混雜著無儘屈辱、憤怒、委屈、迷茫、羞愧與一絲依賴的眼淚。
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她用那隻顫抖如同風中落葉般的手,緩緩拿起那雙對她而言仿佛有千斤重的筷子,低下頭,夾起那塊被你剔好刺的魚肉,緩緩送進嘴裡。魚肉很香,醬汁很濃,但在她口中卻品嘗不出任何味道,隻覺得在咀嚼著自己的尊嚴與驕傲,然後混著眼淚和米飯,狠狠咽進肚子裡。
你看著她滴落在飯碗中的淚水,那是臣服的淚水,是精神防線徹底崩潰後決堤的洪水。
但對你而言,這還不夠。僅僅摧毀是不夠的,廢墟終究隻是廢墟。你要在廢墟上按照你的圖紙建立起一座嶄新的大廈,現在是澆築地基的時刻。你覺得還不夠,要將這顆名為“新生的種子”用最快捷、最直接的方式砸進她破碎的靈魂焦土中,讓它無法拔除。
於是,你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不理會她無聲的哭泣。你端起自己的飯碗,用筷子狠狠扒了一大口雪白的米飯,塞進嘴裡,動作大開大合,充滿勞動者的粗獷與豪邁,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大口咀嚼,發出毫不掩飾的聲音。這種吃相在皇家餐桌禮儀中足以被處以淩遲之刑,但在這裡,在這片充滿汗水與生命力的草坪上,卻是最正常、最真實的一幕。
然後,你將那口飯狠狠咽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對眼前依舊低頭默默流淚的女人說:“看著我。”
姬凝霜的身體如同被閃電擊中,猛地一僵,哭泣聲戛然而止,身體劇烈顫抖。她不想抬頭,不敢抬頭,害怕看到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摧毀一切的魔鬼眼睛。但你的聲音帶著無法抗拒的魔力,強行扭轉著她的意誌,脖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早已淚水模糊的眼眸對上你平靜而深邃的目光。
你的眼中沒有憐憫與溫柔,隻有如最嚴厲教官訓練新兵般的冷酷與認真:“學我一樣,大口吃飯。”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摧毀她的精神,那麼現在這句話則是在徹底踐踏她的身體本能與早已深入骨髓的階級烙印。大口吃飯,像最底層的苦力一樣將飯食塞進嘴裡?這對她這位從出生起連喝湯都不發出一絲聲音的大周女帝而言,是一種比死亡還難以接受的羞辱。嘴唇哆嗦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中再次燃起一絲垂死的反抗火焰。
不,我做不到。
我,是天子!
我,是姬凝霜!
我怎可如此?
然而,你未曾給她任何機會,讓那絲希望重新燃起。你以冰冷而殘酷的聲音,為她的未來下了最終的判決。
“記住,在我這裡,你並非高高在上的女帝。”
“你是我的夫人。”
“和我一樣,隻是需要勞動以創造價值的普通人。”
“從現在開始,學習如何做一個嶄新的人。”
嶄新的人、普通人、我的夫人,這些詞語如同無形的重錘,將她剛剛燃起的反抗火焰徹底砸碎。
是啊,在他的身邊,我已不再是女帝。在這裡,我隻是他的“夫人”,一個需要學習如何“大口吃飯”的普通人。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色彩,隻剩一片灰白。她的靈魂放棄了所有抵抗,隻剩麻木。
她看著你,看著你那張平靜的臉,仿佛在望著自己唯一的神。她的手不再顫抖,表情不再悲傷,眼神變得空洞而虔誠。她緩緩端起飯碗,學著你的樣子,用筷子扒了一大口米飯。
在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中,在觀禮台上她母親驚駭失望的雙眼中,在燕王姬勝充滿欣慰的目光中,她張開了那習慣淺嘗輒止的櫻桃小嘴,努力將飯塞進嘴裡。她的動作生澀而可笑,幾粒米飯從嘴角滑落,掉在她被汗水浸透的華貴長裙上。
她被那一大口飯噎得直翻白眼,雪白的脖頸因劇烈吞咽而繃出青筋,發出了輕微的咳嗽聲。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用餐時發出“失禮”的聲音。但她沒有停下,隻是用空洞的眼睛看著你,仿佛在尋求你的肯定。仿佛在說:“我做到了。”
“我在學習如何成為你想要的嶄新的人。”
你看著她那滑稽又可憐的樣子,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你將你的意誌如鋼印般烙在了這位女帝的靈魂深處。從
這一刻起,她不再高高在上。她隻是你的楊夫人,一個努力成為“普通人”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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