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當著數萬人的麵,對她這位飄渺宗主權威與地位的挑戰。
幻月姬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她的黑色魔瞳瞬間收縮成最危險的針尖,一股冰冷而磅礴的殺氣從她身上一閃而逝。那殺氣恐怖至極,以至於她周圍的空氣溫度仿佛瞬間下降十幾度,連地麵上的青草都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然而,你仿佛根本未感覺到那足以讓任何宗師膽寒的殺氣,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你隻是對著早已嚇得臉色發白卻仍強撐著站在原地的淩華輕輕點了點頭。
“把箱子拿過來。”“是……是,夫君!”
淩華如蒙大赦,連忙抱著那個巨大的紅色抽簽箱小跑著來到你麵前。你沒有立刻抽簽,目光再次掃過全場那一張張充滿興奮與期待的臉,用一種宣布真理般的語氣朗聲說道:“一局定勝負太無趣。我們玩三局兩勝。現在開始第二局。”
你的話如同在滾燙的油鍋裡倒入一瓢冷水,瞬間讓整個運動場再次沸騰起來。三局兩勝意味著好戲才剛剛開始,意味著觀眾們還能繼續欣賞這場史無前例的女王戰爭。
“好!楊社長說得好!就該三局兩勝!”
“沒錯!一局怎麼能分出高下!我賭下一局一定是幻月宗主贏!”
“放屁!我看還是夫人更勝一籌!她連‘乳娘’這麼生僻的詞都知道,說明她才是最了解楊社長的人!”
人群中議論紛紛,甚至有人開始自發開設賭局為自己支持的一方下注。而在那些特殊的觀眾席上,反應則更加精彩。
飄渺宗的席位上,“魅心仙子”蘇千媚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裡充滿難以置信。她看著場地中央正享受勝利喜悅的姬凝霜,又看了看臉色冰冷的幻月姬,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宗主竟然會輸?還是輸給了一個人間皇帝?這個楊儀到底是什麼怪物?”
旁邊的“藥靈仙子”花月謠那雙小鹿般濕潤無辜的大眼睛裡,閃爍著無比興奮與好奇的光芒。她托著精致的下巴,看著你的眼神就像是在觀察一個前所未有的珍稀研究材料。她心裡想的是:“哇,難怪宗主會選擇他。這個楊先生真的太有趣了!‘乳娘’這個詞彙平時隻有大戶人家才用,他隻是一個江湖浪子,他腦子裡到底還裝著多少這樣奇奇怪怪的知識?好想好想把他抓回實驗室,切開他的腦袋,看一看裡麵到底是什麼構造……嘻嘻。不知道如果我也和他一起玩這個遊戲,會是什麼感覺呢?”
最悠閒的燕王府席位上,燕王姬勝與他的世子姬長風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戲模樣。他們一人手裡端著一個大大的木碗,裡麵盛滿冰鎮的酸梅湯,正美滋滋地一口接一口喝著。
姬長風一邊喝,一邊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老爹,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爹!爹!你快看!堂姐她贏了!她竟然贏了那個飄渺宗的女魔頭!”
燕王姬勝老神在在地瞥了他一眼,呷了一口酸梅湯,發出一聲舒爽的歎息,然後慢悠悠地說道:“著什麼急。這才哪兒到哪兒。你以為你姐夫那小子真的隻是在玩遊戲嗎?他這是在教你那傻堂姐怎麼當皇帝呢。你看,這第一局叫‘立威’,也叫‘破除神話’。他讓堂姐贏,就是要告訴她,哪怕像飄渺宗主這樣神仙一樣的人物也不是不可戰勝的。這是在給她樹立信心。你再看這第二局。哼哼,我敢打賭,你姐夫出的題目一定會讓你堂姐輸,而且會輸得很慘。”
“為什麼?”姬長風不解地問道。
“這叫‘敲打’,也叫‘戒驕戒躁’。”燕王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要讓咱們家這位女皇帝明白,一時的勝利不代表永遠的勝利。驕兵必敗,這是為君者的大忌。你就瞧好吧,這一局那個女魔頭肯定要扳回一城了。”父子倆在這邊當解說員分析得頭頭是道,連帶身邊那些部落酋長也聽得似懂非懂。
而場地中央,你已經再次將手伸進紅色抽簽箱。這一次,你的動作依舊隨意。你抽出紙條展開,當看到上麵的詞語時,你抬起頭,目光在兩個嚴陣以待的女人臉上掃過,還是一樣的笑容可掬。
然後,你開始了第二次表演。
這一次,你沒有再做溫馨的動作,身體站得筆直,雙臂在身體兩側有節奏地前後擺動,同時雙腳在原地快速踏步,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嘴巴緊閉,但喉嚨裡卻發出低沉而富有節奏的模擬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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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哐當,哐當,哐當,哐當——”你的整個身體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而笨重的鋼鐵造物,動作充滿力量感與機械美感,甚至在原地緩緩轉圈,仿佛在一條無形的軌道上飛速行駛。全場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你這一副古怪離奇的表演徹底搞懵。
這是在乾什麼?
學什麼東西走路?
這個聲音又是什麼?
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這樣走路的嗎?
你的表演在繼續,那種充滿力量感與機械節奏的動作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從未見過的景象。它笨拙卻又蘊含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古怪卻又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魅力。
場地中央,兩位絕代佳人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幻月姬那雙古井無波的魔瞳此刻已化作兩口深邃的寒潭,她的大腦以超越凡人想象的速度運轉著。她是武道大宗師,對力量的運轉與形態有著深刻的理解。姬凝霜緊鎖眉頭,大腦在飛速運轉。你的動作,那種有節奏的晃動,那種“哐當哐當”的聲音,那種仿佛能讓大地為之震顫的感覺,在她的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閃電劃破迷霧。是它!就是那個東西!那個停靠在安東府城外,你稱之為“車站”的地方,那個巨大的鋼鐵怪獸!那個能吞雲吐霧,在兩條平行鐵軌上拉著長串鐵皮房子飛速奔跑的怪物!她甚至坐過幾次,在你的陪同下從新生居的車站坐到了城北的燕王府。那種新奇又震撼的體驗,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它叫火車!
對,就是火車!
姬凝霜的眼睛猛地一亮,心中湧起一陣比第一局勝利時更強烈的狂喜。她知道,自己又贏了!她張開嘴,那個充滿勝利與驕傲的答案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然而,就在她嘴唇剛剛開啟一道縫隙的瞬間,一個帶著慵懶與淺笑,卻又充滿不容置疑的肯定的聲音,如同出穀黃鶯般清脆悅耳地響徹全場。
“火車。”
“本尊每日上下班都要坐,太簡單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姬凝霜即將脫口而出的答案就這樣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她的臉上,狂喜的表情瞬間僵住,瞳孔猛地收縮。她緩緩地轉過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那個正笑意盈盈看著她的女人,幻月姬。
她怎麼會知道?而且天天上下班都要坐?這句話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姬凝霜的心上。這句話透露出的信息量實在太大!這說明她不僅僅是知道“火車”這個名詞,她甚至已經深度參與到了你那個足以改變世界的宏偉計劃之中!她已經成為你事業的一部分!而我呢?我隻是一個偶然坐過幾次的乘客!一個被你帶著參觀的局外人!這種差距,這種被徹底排除在外的感覺,讓姬凝霜感到一陣徹骨的冰冷與深切的無力。
她輸了,輸得體無完膚,輸得心服口服。因為她輸的不是默契,而是她在你的世界裡的位置。
你停下了你那滑稽的表演,再次舉起手中的紙條,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大字:【火車】。全場先是死寂一片,緊接著爆發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原來是火車啊!楊社長模仿得真像!”
“笑死我了!幻月宗主竟然說坐火車上下班?她不是在礦山開那個叫‘起重機’的鐵疙瘩嗎?難道她每天還要坐火車去上班?”
“你們懂什麼!這說明幻月宗主已經徹底融入了楊社長的生活!你們看,夫人的反應慢了一拍啊!”
“是啊,是啊!看來這一局是宗主贏了!我就說嘛,堂堂飄渺宗主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凡人!”
人群的議論與哄笑像是一根根無形的尖針,狠狠地紮在姬凝霜的心上。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在觀禮台上,燕王姬勝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目瞪口呆的兒子,又灌了一口冰鎮酸梅湯,慢悠悠地說道:“兒子,看到了嗎?你那傻堂姐在金鑾殿裡當金絲雀當得太久了。和眼前這個叫幻月姬的婆娘比起來,還是太嫩了。”
燕王世子姬長風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他看著場地中央顯得孤立無援的堂姐,心中也生出了一絲觸動。他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了一個藏在心裡很久的問題。
“父王,當初你為什麼不拿著那份先帝的遺詔進京取而代之呢?”
燕王的動作猛地一頓,緩緩放下手中的木碗,眼神變得悠遠。
片刻之後,他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你小子是不是也想進京城當金絲雀?去過那種每天吃喝嫖賭、聲色犬馬的日子?那金鑾殿我早就看明白了!誰去誰就是金絲雀!為什麼?因為那高高的宮牆和虛假的繁華把我們和外麵的人隔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你看看你那傻堂姐,還有你那自以為是的皇嬸!她們在你姐夫麵前有一絲一毫的還手之力嗎?沒有!她們整天端著臭架子,繃著冷臉,以為能嚇住人?那是帝王威儀?狗屁!什麼是天威難測?真正天威難測的是像你姐夫這樣的人!他舉手投足、嬉笑怒罵都能讓人感受到他的本事和恐怖!這才是真正的威儀!這種本事我在這遼東的軍營裡和那幫兔崽子們摸爬滾打還能做到。要是真進了那吃人的紫禁城,恐怕不出三年也會變成和你堂姐一樣的廢物!”
燕王的一番話如同晨鐘暮鼓,敲擊在姬長風的心上。
他看著場地中央那個享受著全場歡呼的男人,又看了看身邊看似粗獷卻大智若愚的父親,心中第一次對“權力”與“帝王”有了全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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