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簡愣了一下。
他並沒有多關注過新來的江家兄妹倆,在他看來隻是因為可以賺錢才暫時同路一段時間而已,自然也就沒有多去想這其中的違和之處。
現在聽方梨這麼一說,確實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娘死的時候,他甚至都忍不住遷怒了剛出生的妹妹,覺得就是因為她的拖累,才讓他最後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哪怕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再想起離世的親人,心情還是會受到影響。
江家兄妹倆跟著母親相依為命的長大,感情自然深厚,可是如今她們親娘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從她們兩人的臉上看不太出有什麼傷心了。
這太奇怪了。
除非是冷血冷心,不然不會如此。
若不是冷血冷心,那便是這其中還有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那要跟陳叔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去問嗎?”謝知簡也同樣壓低了聲音問道。
方梨皺著眉頭,最終搖了搖腦袋:“我們能想到的事情,我爹他們肯定也能想到的,既然他們不問,那就算了吧。”
“她們倆瞞著不說,感覺問了也不會說的。”
這大戶人家裡麵亂七八糟的彎彎繞繞太多了,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多越麻煩,還不如不知道算了。
既然江家兄妹倆都沒有太擔心,可能那位江夫人還有彆的退路吧。
方式穀和陳大金他們確實是怕麻煩才沒有再多問了的,他們就隻是想順手賺個錢而已,不想被迫參與進彆的什麼事情之中去。
休息了一會兒,下午繼續趕路。
大家想早點到開平縣,今日趕路的時間都加長了許多,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這才不得不停下。
第二日天沒亮就起了,吃完早飯,天邊隻是麻麻亮就開始趕路。
這麼高強度的趕了三天,在第四天中午時分離開平縣就沒多少路了。
官道上車來人往,去開平縣的路上很是熱鬨。
但與她們之前在同州和崇州時那種人多是完全不同的,之前人很多全都是災民在逃難的,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愁苦與麻木還有恐慌,一片愁雲慘淡,還得對周邊的所有人都保持著警惕。
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那壓抑至極的氛圍,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隻想快點逃離。
但在他們離開了林子,走在蒼州這片地界的時候,就發現了官道上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
但也沒有特彆多,偶爾會遇到三三兩兩的人,或背或挑著東西說說笑笑的,哪怕穿著打著很多補丁的衣裳,但是臉上卻都是懷揣著希望的。
那是和災民能一下子區分開來的兩種情景。
所以在第二天的時候,所有人就都換上了自己最得體的那套衣裳,麵罩什麼的也都扯下來沒再戴了,把自己料理的乾乾淨淨的,走在外麵不至於丟人。
至於之前用完了的那五十個醜口罩早就被燒成了灰,確定沒有落下一個。
方梨看著這種轉變,有一種突然從野蠻社會又回到了文明社會的荒謬感。
當人們沒有了生存危機的時候,才會又開始注重起其它的東西來。
“這咋感覺今兒的人好像比起咱們前兩天的人更多啊?”田進看著路上的行人嘀咕道。
早上的時候就發現了,那個時候人還多一些,這會兒到中午了已經少了許多了。
這會兒騾車跑得不快,這些天騾子挺受罪的,現在看著時間完全來得及,便放緩了速度。
路邊一個挑著籮筐的漢子聽到了他這話,看了他們一眼,接話道:“你們是外鄉人吧?今兒是趕大集的日子,這十裡八鄉的人都往城裡趕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