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家家裡的農具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很金貴的,而且飯都可能吃不飽的情況下,誰會想把自家賴以生存的農具借走,就換來幾個當不了飯吃的糖塊的。
相對而言,家境殷實一些的,才有可能往外借。
劉春麗已經揚起了笑臉來,上前去敲門了。
“有人嗎?”
“你找誰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從灶房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往腰間的圍裙上擦手,眯著眼睛往外看。
“大娘,我是咱們村新搬來的,就昨兒來的,想過來借點東西。”劉春麗笑著從籬笆那探頭說道。
“哦,昨兒就是你們啊。”老婦人原本聽到借東西皺了皺眉,但聽到她們是昨晚來的眉頭又鬆開了一些,過來打開了門。
昨晚有人進村鬨出了挺大動靜的,村裡人都知道了。
而消息更靈通些的,還知道了這些人是官差送來的,來的時候是坐著車的,來頭看著不小的樣子。
一打開門,她那雙有些渾濁的雙眼便上上下下的掃視了母女三人一圈。
嘖,咋這黑,看著不像是啥富貴人啊。
“是我們,我們這剛來,啥也沒置辦。準備在溪邊那兒蓋房子,這會兒要拾掇那地,就想著過來借個鋤頭,您看您家方便不?可有空餘的鋤頭能借來使使?”劉春麗好似沒看到她那打量的眼神,依舊笑的熱情。
老婦人一聽是借鋤頭,當即臉就拉了下去,剛想拒絕,劉春麗眼疾手快的把手上拿著的紙包給塞到了她手上。
握著她的手很是親熱:“不是啥金貴東西,就是昨兒在城裡買的糖塊兒,您拿去給家裡的小孫子甜甜嘴兒。”
老婦人拉下去的臉又拉了回去,還露出個笑來:“咋這客氣,鋤頭是吧,等著!”
她抽出手,把紙包給揣進懷裡,往屋子裡走去,兩隻腳搗騰的飛快。
黑咋了,這再黑看著也是個富貴人兒!
村裡哪家借東西有這大方的。
如今糧價高,這糖價也就跟著高了起來,差不多都是翻番賣了。
她掂量著手上這點糖塊,怕是得要個三四文錢的。
沒一會兒老婦人就拿著一把鋤頭走了出來,那鋤頭看樣子應該是用了挺久的了,看著比較舊。
但劉春麗也不嫌棄,有得用就行了。
“你小心著些,彆給我用壞了啊。”老婦人叮囑道。
她們家的鋤頭雖然不止這一把,可是每一把那都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我一定會小心的,您放心吧大娘。”劉春麗連忙答應。
“我家那口子姓鄭,你叫我鄭大娘就行了!”老婦人擺了擺手說道。
劉春麗點了點頭:“好嘞鄭大娘,我叫春麗,您叫我麗娘就行了,我男人姓方,我們住在最外頭那戶。”
雖然屋子都還沒蓋起來,但確實是最外頭。
鄉下人家大多數的女人都沒名字,在家的時候按排行叫,大丫、二丫,大妮、二妮的,嫁了人就隨夫家叫,誰家那口子的,或者按照兒子的名字叫,就誰誰的娘。
不止是農村,就連城裡有些人家都是這樣。
田大嫂也是如此,之前劉春麗有問過她名字,但她擺了擺手,就讓她叫田大嫂。
她說不清當時的感覺,但是每次遇見了人,她還是喜歡彆人叫她的名字,叫她麗娘春麗都行。
不想彆人叫她方式穀那口子,也不想叫方澄他娘。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那麼執著這麼點小事兒,畢竟大家都是這樣,她說不清楚。
真要說個清楚,那就是不喜歡,甚至是討厭。
那何必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