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側頭,目光投向身旁那片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陰影,聲音壓得極低:“莉娜,今晚你……”
兜帽下,莉娜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隨即一聲飽含殺戮欲望的低吼從她喉嚨深處滾出作為回應。
凱撒收回視線,拉開了吱呀作響的房門。
門外,兩名騎士佇立,黑岩堡的徽記在冰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沉重,領頭者身形魁梧,麵容剛硬。
凱撒認出來了,正是霜狼小徑護衛艾德溫的騎士之一,騎士見到凱撒,眼中掠過一絲敬意,右手撫胸,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凱撒閣下,領主感念援手之恩,特命我等迎閣下赴宴。”
“嗯。”凱撒的回應平淡如水,他目光掃過對方的臉,省去了確認身份的廢話。
旅店外,一輛飾有黑岩堡徽記的馬車已在寒風中靜候,凱撒沉默地鑽入車廂,車輪碾過凍硬的碎石路,吱嘎作響,一路駛向懸崖頂端那座盤踞的黑岩堡。
即便在日光下,城堡也散發著驅之不散的陰森,大門打開守衛的目光在凱撒身上刮過。
穿過幽暗的門廳和回廊,空氣中混雜著黴味,還有一絲……被濃重香料竭力掩蓋的腐敗氣息,凱撒的鼻翼不易察覺的翕動了一下。
最終,凱撒被引入主廳,粗大的原木在壁爐裡劈啪燃燒,躍動的火光也驅不散廳堂的寒意,領主艾德溫高踞主位,臉色比幾天前更加灰敗,眼窩深陷,如同被吸乾了精氣。
“看來用了某些東西遮蓋了身上的腐敗”凱撒打量著艾德溫,第一次見麵是個中年人的麵孔,短短幾天身體就迅速老化,以及那身上的屍斑透著詭異。
艾德溫臉上擠出的笑容異常熱切,他身旁坐著艾麗莎,這位領主小姐依舊美麗,但凱撒可沒有忘記昨晚艾德溫稱呼她為卡莉爾。
“啊!我們的英雄駕臨了!”艾德溫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他熱情地張開雙臂,“快請坐,凱撒閣下!你的英勇,黑岩家族銘記”
“職責所在,領主大人過譽了。”凱撒微微頷首。
艾德溫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笑容不減反增:“這份恩情,黑岩堡必須報答!”他用力拍手。
管家立刻端著兩個覆蓋絨布的托盤上前,艾德溫帶著炫耀般的得意,親自揭開第一個,上麵碼放整齊的納爾在火光下閃爍,數量可觀。
“一點心意,助閣下在冰原上行走得更遠。”
凱撒點頭,沒有推辭:“多謝領主大人。”。
凱撒心中沒有太大的波動,他現在可不缺錢,但凱撒不知道的是,他身上的錢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算得上是巨款,或許一輩子都花不完。
但是放在獵魔人身上完全不夠,一些稀有的材料,可都是以百枚納爾起步……
艾德溫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揭開了第二個托盤,上麵是一套深棕色的皮甲和一柄帶鞘長劍。
皮甲是北境常見的獵裝樣式,長劍的護手和劍柄是黃銅包裹的硬木,看起來平平無奇。
凱撒目光掠過,心頭浮起一絲“就這?”的念頭,不過轉念一想,這畢竟隻是個偏僻地方的小領主,恐怕也沒什麼好東西。
然而,就在凱撒準備收回目光的刹那,皮甲關鍵部位的細節攫住了他的視線。
隻見,這些要害部位都鑲嵌著特殊的鋼鐵,那是一種暗沉的黑色,在火光下幾乎不反射光芒。
它們被裁剪成大小不一的甲片,鑲嵌在皮甲最需要防護的要害處。
管家適時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自豪:“凱撒大師!這是領主大人珍藏的‘暗鋼’,是來自黃金帝國的珍稀金屬,大人讓最好的鐵匠,將其縫製在這套‘磐石’皮甲的要害處!”
“暗鋼……”凱撒心中一動。
卡洛斯的遊記裡提過,黃金帝國有著四大帝國中最強大的近戰大軍。
而其中必不可少的一條就是武器裝備,當黃金沙海上每次刮過沙漠風暴,地表下的稀有礦石就會浮出沙海。
這“暗鋼”就是其中之一,是打造上等護甲的材料,艾德溫為了釣魚也是拚了。
“感謝領主大人的慷慨!!”凱撒沒有推脫,思索了一瞬,還是決定將其收下。
寒暄過後,管家引凱撒前往客房休息,等待晚宴。
客房寬敞但陳設粗獷,凱撒的目光很快被牆邊一個塞滿卷軸書籍的巨大橡木書櫃吸引。
隨意掃視間,一張釘在軟木板上的巨大羊皮紙地圖猛然闖入眼簾。
凱撒瞳孔微縮,這張地圖遠比他懷裡那張簡陋貨色精細百倍。
北境帝國的疆域和城鎮都清晰標注,更讓他高興的是,地圖東側邊緣,清晰地勾勒出東大陸北方諸國聯邦的輪廓!
“好東西……”凱撒低語,指尖劃過蜿蜒的邊境線。
北境帝國是個龐然大物,掣肘太多,一旦惹上麻煩便是牽一發動全身。
東大陸北方諸國聯邦那裡勢力盤根錯節,反而更適合渾水摸魚,他需要一條安全快速的穿越路線。
凱撒手指在地圖上移動:“從黑岩堡向東,穿過霜語山脈隘口,進入東境大沼澤,再設法渡過混亂山脈,到達東部諸國聯邦……”
“得做好準備!”凱撒眼神銳利。
“無論今晚如何收場,都得啟程”
“順利!或許從容些,要是不順利……”他瞥了一眼窗外漸沉的暮色。
“就得趕在封鎖前,以最快的速度衝過邊境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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