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借由司命令牌強行降臨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山嶽,轟然壓在這片初生的“萬物歸源之海”上空。原本平和流轉的創世之光都為之微微一滯,海麵上蕩漾的源初物質泛起了不安的漣漪。
宏大、古老、帶著一種曆經無數紀元沉澱下來的威嚴與審視,與“守墓人玄亁”同源,卻遠比其更加深邃、更加不容置疑!
陳默——或者說,此刻主導著這新生世界意誌的存在——周身流轉的創世之光瞬間變得凝實而內斂,左眼星璿與右眼混沌平靜地望向那意念傳來的方向。他並未立刻回應,而是感受著這股意念中蘊含的力量層級與意圖。
敵意?似乎並不純粹,更多的是冰冷的審視、嚴厲的質詢,以及一絲……隱藏極深的忌憚。
混沌祖龍鼎在他掌心發出低沉而警惕的嗡鳴,鼎內新生的祖龍之魂盤踞,龍目之中帶著對這股外來力量的天然排斥。
“汝,是誰?”
那古老的意念再次響起,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規則的重量,震蕩著這片尚未完全穩固的新生天地。“歸墟乃既定之終末,萬古不易之平衡。汝竊據源核,篡改法則,意欲何為?!”
竊據?篡改?
陳默世界意誌)笑了,那笑容透過法則的波動傳遞出去,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與無儘滄桑後的平靜。
“既定?平衡?”他的聲音如同這片初生之海的呢喃,溫和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真理,“當平衡意味著永恒的死寂與掠奪,這平衡,便已是最大的不公與謬誤。”
他緩緩抬起由創世法則構成的“手”,指向這片煥發生機的海洋,指向那些正在從殘骸中複蘇、孕育新生的星辰與仙山。
“吾未曾竊取,吾乃喚醒被囚禁的源頭,終結扭曲的循環。”
“吾未曾篡改,吾乃撥亂反正,令此地重歸其本應有的……‘源’之麵貌。”
“吾名,陳默。亦是此‘萬物歸源之海’之意誌。”
“陳默?”那古老意念似乎微微一頓,像是在龐大的數據庫中搜尋這個信息,帶著一絲疑惑,“未曾記錄之名……以凡靈之魂,承載起源之重?荒謬!汝可知,強行逆轉歸墟,會引發何等恐怖的因果反噬?會打破多少至高存在的布局?!”
話音未落,那借由司命令牌降臨的意念驟然增強!一道模糊卻無比威嚴的虛影,開始在初生之海的上空凝聚!
那虛影仿佛由無儘的蒼茫雲氣與古老星辰構成,身穿仿佛由銀河織就的道袍,麵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睛,如同洞察萬古的明鏡,冰冷地映照著陳默與他腳下的新生世界。其散發出的威壓,赫然也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層次,雖不及全盛時期的寂滅主宰那般充斥每一個角落的絕望,卻多了一份秩序森嚴、不容忤逆的堂皇正大!
這是……一道來自“昆侖”的至高存在的投影!一位真正的“使者”!
“吾乃昆侖巡天監察使,司掌觀測萬界平衡之責!”那投影發出恢弘的聲音,如同天憲,“汝之行為,已觸犯‘太古盟約’,擾亂諸天秩序!立刻停止對歸墟本源的侵蝕,剝離‘起源’權柄,隨吾回昆侖受審,或可保全此初生之界一絲火種!”
巡天監察使!太古盟約!
信息如同洪流湧入陳默的感知。他瞬間明白,這“昆侖”並非單純的一方勢力,而是某種維護著某種跨宇宙、跨紀元秩序的龐大組織!而歸墟的存在,竟是受到所謂“盟約”認可的“既定終末”!
“受審?保全火種?”陳默世界意誌)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那份平靜下,卻開始有風暴在醞釀,“依你之言,便該坐視萬物被吞噬,文明被埋葬,而這扭曲的平衡,卻要永恒持續?”
“代價!”監察使的投影聲音冰冷,“萬物生滅皆有定數!歸墟收納終結,亦是維持諸天運轉不可或缺之一環!汝之所謂‘撥亂反正’,實則是以億萬世界未來之穩定性為賭注!此等因果,汝一介新晉之靈,如何承擔?!”
“不可或缺的一環?”陳默仿佛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他左眼的星璿驟然加速旋轉,其中映照出無數被歸墟吞噬的文明最後時刻的絕望哀嚎,“以無儘的血淚與毀滅,來維係你們所謂的‘穩定’?這樣的穩定,不要也罷!”
他右眼的混沌之光轟然爆發,開天辟地的景象在其中演化!
“至於因果……”
陳默世界意誌)向前踏出一步,整個“萬物歸源之海”隨之轟鳴!無儘的海水衝天而起,化作億萬道閃爍著創世符文的鎖鏈!天空中新生的星辰投射下璀璨的光柱!他的氣息與這片天地徹底融為一體,威壓節節攀升,竟隱隱與那昆侖監察使的投影分庭抗禮!
“……吾既開創此世,便一力擔之!”
“冥頑不靈!”監察使投影似乎動怒,模糊的麵容上仿佛有雷霆閃過,“那便讓汝知曉,何為天規不可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