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日,振勇、振武、鎮遠三軍輪番上陣,濟州城牆下屍骸堆積如山。
振遠軍的青白大旗數次插上西城牆頭,但均被拜神會褐衣死士用血肉硬生生推了下去。
張定邊鎧甲上布滿刀痕,左臂還插著半截斷箭,卻仍親自帶隊衝鋒。
第四梯隊進攻!
主將王麟語氣冷漠地下令,雙手卻青筋暴起。
隻能眼睜睜看著無數將士被城頭傾瀉的火油澆成火人,焦臭味混著血腥氣在秋風中彌漫數裡。
中軍帳內,氣氛略顯低沉。
王瀟盯著探馬繪製的地圖一言不發,燭火將他緊鎖的眉頭投在帳幕上,陰影隨著火苗來回跳動。
親兵躡手躡腳過來添茶,卻因連日疲憊一時手抖,茶水溢出杯沿,在濟州城三個字上洇開一片水漬。
大人恕罪!
親兵慌忙去擦,卻被王瀟一把按住手腕。
水.....
王瀟盯著地圖上擴散的水跡,眼中精光暴漲。
既然左陽能夠靠著伊水擊敗二十萬世家聯軍,那自己就效仿一波,來個水淹濟州城!
“傳令下去,征調附近州府民夫,自西麵五十裡處開始挖掘溝渠,築水壩,引伊水!”
次日拂曉,數百匹快馬衝出大營。
為首士卒高舉令旗沿途嘶吼:征調民夫!管飯!稠粥!
聲音驚起無數林間棲鳥,消息像野火般快速蔓延。
晌午時分,西麵官道上已經排起長龍——麵黃肌瘦的流民扶老攜幼,扛著鋤頭鐵鍬趕來。
有個老漢顫巍巍地問:軍爺,真給稠粥?
軍中無戲言,還能騙你不成?
百戶官指著冒著熱氣的大鍋,木勺往鍋裡一插,竟真能立住!
王大人說了,乾滿三個時辰,還發二兩醃肉!
十裡外的土坡上,王瀟正與諸將來回比劃:從這裡開挖,引伊水舊河道.....
接著他手指在地麵劃出弧線,堤壩要築雙層,用夯土夾蘆葦。
大人高明!
陳玄策恍然大悟,蘆葦能防滲漏!可若左陽派兵破壞.....
王瀟冷笑:早備好了。
他指向兩側山坳,那裡隱約可見箭頭寒光。
第十日黃昏,濟州城西角樓。
守卒張三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自從振勇軍開始挖渠,他們這些崗哨就沒合過眼。
遠處那條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民夫們螞蟻般的身影。
頭兒!他突然拽身旁老兵,渠......渠快到城下了!
老兵眯眼望去,夕陽下,新挖的渠道像條巨蟒蜿蜒而來,儘頭處隱約可見泛著波光的堤壩。
雖然知道總有一天會挖到這裡,但猶豫片刻後他還是衝下城牆前去彙報。
總壇內,左陽走到沙盤前沉吟片刻,當場笑出聲來:
如今馬上入冬,伊水水位又不過膝,就算真的引過來....又能淹死幾隻螞蟻?
話雖如此,但當夜子時,不放心的他還是派出三千精銳試圖破壞堤壩。
這些教徒身著夜行衣嘴裡銜著木片,像群幽靈般悄悄出城。
領頭的長老剛舉起火把,四周突然亮如白晝——埋伏多時的振武軍弓箭手齊射,箭雨將夜空撕成碎片。
第三波了...
黎明時分,王瀟踩著滿地箭矢望向城頭略顯躁動的火把,左大教主終究還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