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璘回到暫住的客房時,天已蒙蒙亮。
他躺在床上,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李紈的話。
“南邊的木頭”“廢太子幕僚”,還有那尊沾血的玉璽、刻著“隱”字的玉佩,
這些線索像一團亂麻,纏繞在一起,卻又隱隱指向同一個方向。
他越想越清醒,索性起身坐在桌前,借著晨光在紙上畫起線索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天亮之後,必須再去找李紈,說不定能從她嘴裡撬出更多關於“南邊木頭”的細節。
畢竟,他隻是個賈家旁支的古董販子,在府裡人微言輕,
能聊上話又知根知底的,除了王熙鳳,便隻有李紈這個看似溫和的寡婦。
若是貿然去問其他人,一旦打草驚蛇,以赦老爺和賈珍的狠辣,他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上午,日頭剛過辰時,賈璘便整理了衣襟,往稻香村去。
剛走到榮國府的正廳外,就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往裡走——
那人穿著件石青色的錦袍,走路時微微駝背,臉上帶著幾分剛從牢裡出來的憔悴,卻依舊擺著架子,不是賈赦是誰?
賈璘心裡一驚,趕緊躲到廊柱後麵,看著賈赦被丫鬟扶著往東跨院走,
身邊還跟著幾個穿著官服的人,像是押送他回來的差役,卻對他客客氣氣,連句重話都沒有。
他心裡咯噔一下:賈赦私藏盜墓古董、放蛇傷人,甚至可能牽扯到廢太子玉璽。
哪一條都是重罪,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放出來?
除非……有更高級彆的官員為他作保,而且是能壓過禦史的大人物!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發寒——看來,賈赦背後的勢力,比他想象的還要龐大。
他原本以為隻要找到證據,就能扳倒賈赦,現在看來,這場博弈,遠比他想的凶險。
等賈赦一行人走遠,賈璘才從廊柱後出來,腳步沉重地往稻香村去。
他心裡清楚,賈赦回來,府裡的氣氛定會變得更加緊張,李紈說不定也會因此閉口不談,可事到如今,他隻能賭一把。
到了稻香村門口,竹籬笆依舊半掩著,裡麵卻沒了往日的安靜,隱約能聽到賈蘭讀書的聲音。
賈璘敲了敲門,裡麵傳來李紈的聲音:“誰啊?”
“嫂子,是我,賈璘。”
門開了,李紈站在門口,身上換了件深灰色的襦裙,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沒了昨夜的紅暈和脆弱,
隻剩下溫和卻疏離的微笑,以及成熟婦人的韻味,
就像窖藏多年的熟葡萄,擱著門板都能嗅到那股守禮醇香。
她巧妙閃開賈璘略顯熾熱的眼神,側身大方道:
“璘兄弟來了?快進來坐。”
進屋後,賈璘發現桌上擺著書卷和筆墨,顯然是賈蘭在讀書,李紈在一旁陪著。
賈蘭見了賈璘,起身行了個禮,又繼續低頭讀書,小小的身影透著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嫂子,我今日來,是想再問問你關於‘南邊木頭’的事。”
賈璘沒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