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熹微,剛漫過青州古老的城牆垛口。
賈璘已帶著一隊精乾護衛,肅立在王府門前的石獅子旁。
他特意摒棄了常穿的深色官服,換了一身質地精良的月白素緞長衫,
腰間玉帶之上,係著的正是太後昨日所賜的羊脂玉佩。
晨光像融化的金箔,溫柔地灑落,玉佩上那顆小小的紅寶石折射出細碎璀璨的光點,
如同暗藏的心事,在他身側跳躍流轉,格外惹眼。
不多時,太後的鑾駕在輕微的輪轂聲中緩緩駛出王府大門。
明黃色的車簾被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挑起,珠簾晃動間,
太後探出半張雍容的麵龐,那雙含著威嚴也藏著柔情的眸子,
幾乎在瞬間便精準地捕捉到了賈璘腰間那抹溫潤的白光。
一絲難以察覺的、帶著讚賞與某種隱秘滿足的笑意,
立刻在她嘴角漾開,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無聲地擴散。
“倒是聽話,真戴著呢。”
鑾駕穩穩停住,太後由兩位貼身宮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下來。
她徑直走近賈璘,目光依舊牢牢鎖在那枚玉佩上,仿佛那是唯一值得凝視的物件。
她伸出保養得宜的手,指尖帶著試探的暖意,輕輕觸碰玉佩微涼的玉體。
那觸碰極輕,像羽毛拂過,卻在滑過玉佩表麵後,並未立刻收回,
反而若有似無地沿著係繩的絲絛,極其自然地向下,
指尖的邊緣不經意地蹭過賈璘置於身側、正欲行禮的手背。
那肌膚相觸的瞬間,細微的電流感傳來,賈璘呼吸微微一窒。
太後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打趣,尾音上挑:
“這玉佩跟著哀家十年,還是頭回離身,你可得用心護好,若是摔著了一絲半點……”
她故意停頓,眼波流轉望進賈璘眼中,未儘的話語裹挾著親近的威脅,
“哀家可是要心疼的。”
賈璘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指尖殘留的軟膩觸感和那幾乎無法忽略的親昵,
連忙更深地躬身,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啞:
“臣定當……視若珍寶,妥善保管,絕不負太後厚恩所托。”
“珍寶”二字,他咬得略重了些。
“既如此,咱們便走吧。”
太後終於收回手,姿態優雅地轉身,卻故意放慢了腳步,與他並肩而行。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賈璘能聞到她身上清雅的檀香混合著淡淡的體息。
她的廣袖寬大衣袂,隨著行走的韻律,一次、兩次……看似無意地蹭過賈璘月白長衫的袖口。
柔軟的絲綢布料相互摩擦,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每一次短暫的觸碰都像在傳遞著無言的信息。
她的指尖偶爾會從袖中探出一點點,似是要指點遠處的風光,卻又輕輕擦過賈璘的手背外側,
一觸即分,快得如同錯覺,但那肌膚相接的溫度卻頑固地停留。
這細微的親昵,被行走的姿態完美地掩蓋,卻帶著說不儘的纏綿意味。
隨行的四美王熙鳳、尤三姐、秦可卿、襲人)
以及稍遠的平兒和神情淡漠的妙玉,都跟在稍後。
尤三姐看在眼裡,悄悄給身邊的平兒遞了個心領神會的眼色,
兩人都極力抿著唇,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出城不過半刻鐘,視野驟然開闊。
一片無邊無際的麥田豁然展現在眼前!碧色的麥穗已然飽滿,在晨風中起伏蕩漾,
形成浩瀚的綠色海洋,空氣中彌漫著清甜而充滿希望的麥香氣。
遠處依稀可見幾個農人牽著耕牛,見了太後的鑾駕,遠遠地躬身行禮,神態恭謹而不慌亂。
太後看得滿心歡喜,竟不顧身份儀態,直接讓丫鬟扶著下了鑾駕,
步履輕快地徑直向金浪翻滾的田壟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