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籠罩在兵燹將至的窒息中。
總督府彆院的焦煙尚未散儘,城外烽燧卻接連燃起刺目的狼煙!
一騎渾身浴血的哨探衝破城門,滾鞍落馬,嘶聲哭嚎:
“報——!駝山鷹愁澗!通往金陵的官道…被炸塌了!!”
議事廳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賈璘疾步至沙盤前,鷹愁澗那處象征驛道的朱漆木條已被狠狠折斷!
兩側是刀劈斧削般的千仞絕壁。
“何時?如何炸的?”他聲音沉冷如鐵。
“昨夜暴雨!山洪衝垮了半邊路基…可…可塌方處發現了猛火油和火藥殘留!
絕非天災!”哨探喘息著,“塌方綿延三裡,巨石塞道,彆說車馬,猿猴難攀!
金陵方向的援軍…進不來了!”
最後一線生機斷絕!黑羽令主範正文的反撲,狠辣精準,竟是要將青州徹底困成孤城死地!
廳內死寂,唯聞燭火劈啪。
黛玉倚在窗邊,望著鉛灰色的蒼穹,纖弱的身影在沉重氣氛中顯得愈發單薄。
連日憂思,她臉色蒼白,唯有一雙秋水明眸亮得驚人。
“璘哥哥,”她忽然轉身,聲音雖輕卻清晰,“驛道雖斷,天空之路…或可一搏。”
眾人目光瞬間聚焦於她。
黛玉走至案前,取過一張裁剪得極窄極韌的桑皮密信紙。
目光掃過架上那隻豢養多年、通體雪羽唯喙赤紅的雪翎金睛鴿”——
此鴿乃北地異種,最擅長途疾飛,認巢之能冠絕群倫。
“此鴿可負重南飛金陵!然尋常筆墨恐被截獲…”
她聲音頓住,忽地拔下髻間一支鋒利的素銀簪子,毫不猶豫地向自己左手無名指指腹刺去!
“玉兒!”賈璘與寶釵同時驚呼!
一點猩紅血珠瞬間沁出!
黛玉眉尖微蹙,卻無半分遲疑,以指為筆,蘸著溫熱血珠,在那桑皮紙上急速書寫!
娟秀小楷染上淒豔血色,字字驚心:
“青州孤絕,驛斷。毒鹽現,範逆反。速發神機營,水路星夜至!”注:神機營乃直屬皇帝的京師精銳火器營)
她書寫極快,血字轉瞬乾涸,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暗褐色,若不細看,幾與紙張同色。
寫罷,她迅速將紙條卷成細簽,又從隨身香囊中取出一小撮特製的草木灰混合香料粉末,仔細塗抹其上。
“此灰香可掩血腥,亦能驅避鷹鷂。”
黛玉將血簽遞給賈璘,指尖猶帶血痕。
“胡鬨!”賈璘一把抓住黛玉刺破的手指,看著她指腹上那點刺目的紅,心疼與怒火交織,
“誰許你傷了自己!”他欲取金瘡藥。
“爺,我來。”寶釵已先一步上前。
她握住黛玉微涼顫抖的小手,沒有絲毫猶豫,
低頭便將那猶滲血珠的纖纖玉指含入了自己溫軟的唇瓣之中!
“寶姐姐!”黛玉驚呼,指尖傳來溫熱濡濕的柔軟包裹,夾雜著細微的吮吸之力,傷處的刺痛與心頭的悸動瞬間交織,雪頰飛霞。
寶釵垂睫,鴉羽般的長睫掩住眸中複雜情愫。
她細細吮去血珠,靈巧香舌溫柔舔舐傷口,直到不再滲血才輕輕吐出。隨即取過潔淨絲帕,小心包裹。
“好了,莫再沾水。”寶釵聲音依舊沉穩,指尖卻若有若無地拂過黛玉掌心,帶起一陣輕顫。
她抬眸看向賈璘,“玉兒此計,是眼下唯一生路。
雪翎鴿腳力無雙,一日夜可抵金陵。隻盼…神機營能及時東進!”
為保萬全,放鴿地點選在城外駝山最高處的戍邊烽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