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渠門外,關寧軍大營。寒風卷動著“袁”字帥旗,獵獵作響。營中將士雖麵帶疲憊,但軍容尚算嚴整,連日來的血戰並未摧垮這支精銳之師的脊梁。
中軍大帳內,袁崇煥正與副將何可綱、參將謝尚政等心腹將領商討軍情,地圖上標注著清軍最新的調動跡象,氣氛凝重。
“督師,孫軍門和滿總兵已至永定門,王指揮襲擾頻頻得手,虜酋後勤吃緊,我軍壓力稍減。是否可尋機與孫軍門聯絡,東西對進,狠揍皇太極一下?”何可綱建議道。
袁崇煥目光凝視地圖,緩緩搖頭:“陛下嚴旨,不得浪戰。且與孫白穀聯絡不暢,貿然進兵,若配合失當,反為不美。如今……”他話未說完,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一名太監在一隊錦衣衛的簇擁下,麵無表情地走入大帳,手中高舉明黃絹帛。
“袁崇煥接旨!”
帳內眾將心中一凜,紛紛跪下。
太監展開聖旨,尖細的聲音念出的內容,卻如同晴天霹靂,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薊遼督師袁崇煥,受命以來,托付不效,專事欺隱。縱敵長驅,頓兵不戰,援兵四集,儘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潛攜喇嘛,堅請入城。種種罪惡,不勝枚舉……著即革職,鎖拿下詔獄,會官嚴審……”
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帳內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將領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袁崇煥麵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微微搖晃,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無儘的冤屈、憤怒、悲涼湧上心頭,化作一口鮮血,猛地噴濺而出,染紅了身前的地圖。
“督師!”
“冤枉啊!”
何可綱、謝尚政等將領反應過來,悲憤填膺,紛紛起身,手按刀柄,怒視傳旨太監和錦衣衛!帳外的親兵聽到動靜,也立刻圍攏過來,刀劍出鞘,將太監和錦衣衛反包圍起來!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你們想乾什麼?想造反嗎?!”太監嚇得臉色發白,尖聲叫道。
袁崇煥艱難地抬起手,阻止了衝動的部下。他眼神空洞,聲音嘶啞:“臣……袁崇煥……領旨……謝恩……”
他知道,任何反抗都隻會坐實皇帝的猜忌,給關寧軍帶來滅頂之災。他隻能寄希望於冰冷的詔獄,希望能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在無數將士悲憤、不解、絕望的目光中,他們敬愛的督師,被除去官服,套上枷鎖,在那隊錦衣衛的押送下,踉蹌地走向北京城。城門開啟一道縫隙,將他吞沒,又重重關上。
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傳遍關寧軍大營,繼而傳到孫傳庭大營和整個京城!
舉世震驚!
前線最精銳部隊的主帥,在大戰正酣之際,竟被皇帝下獄問罪?!
關寧軍大營瞬間炸營!將士們群情激憤,哭聲、罵聲、咆哮聲震天動地!祖大壽、何可綱等將領根本無法彈壓!軍心頃刻間瀕臨崩潰!
孫傳庭在永定門大營接到消息時,驚得手中的筆都掉落在地。他長歎一聲,跌坐在椅中,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陛下……陛下何至於此!自毀長城!自毀長城啊!”
滿桂更是暴跳如雷,在帳內拔刀亂砍:“昏君!昏君!袁蠻子縱然有錯,豈能於陣前拿問!這仗還怎麼打?!”
唯有王小偉,在得知這個消息時,雖然也深感震驚和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曆史的沉重感和無力感。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開始。
果然,噩耗接踵而至。
皇太極敏銳地抓住了這天賜良機!就在袁崇煥被下獄的當天下午,清軍向群龍無首、人心惶惶的關寧軍大營發起了前所未有的猛攻!
祖大壽、何可綱拚死指揮抵抗,但士氣已崩,指揮體係混亂,關寧軍將士雖奮力血戰,卻節節敗退,大營多處被突破,死傷慘重!
與此同時,另一支清軍精銳則猛撲永定門外的孫傳庭大營,顯然是想趁明軍混亂之機,一舉擊破這兩支最有戰鬥力的部隊!
孫傳庭和滿桂被迫率軍迎戰,戰鬥異常慘烈。
王小偉見狀,深知此時若關寧軍潰敗,全局將不可收拾。他來不及請示,大吼一聲:“殺虜隊!隨我來!救援關寧軍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