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府,位於濟南城中心,殿宇巍峨,戒備森嚴。雖無實權,卻代表著皇室的尊嚴與地方的超然地位。
此刻,王府書房內,年近五旬的德王朱由樞,正陰沉著臉,聽著王府長史馮汝言的稟報。
“王爺,那王承淵越發跋扈了!清丈田畝,竟清到王府的莊子上來了!雖然暫時還沒敢動王爺的脂粉地王府正式賜田),但那些投獻的、還有……還有早年圈占的那些……”馮長史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憂憤,“他連張半縣、劉大官人都說殺就殺,抄家滅產,絲毫不留情麵。下麵莊頭們都是人心惶惶啊!”
德王手中盤著一對玉核桃,眼神閃爍。他對王小偉的觀感複雜。去歲清兵臨城,是王小偉率軍擊退虜騎,保住了濟南,也保住了他的王府。按理說,他該感激。但王小偉如今的所作所為,卻嚴重觸犯了他們的利益。王府的奢華用度,大半來自那些灰色田地的收入。
“他畢竟是欽差總督,奉旨行事……陛下對他,似乎也頗為倚重……”德王沉吟道,語氣有些猶豫。他性格較為懦弱,不願直接與王小偉這樣的實權派衝突。
“王爺!”馮長史急道,“此子行事酷烈,不循常理,藐視宗室!今日他能動投獻的田地,明日就敢動脂粉地!後日呢?他手握重兵,廣蓄錢財,又得民心,長此以往,這山東隻怕隻知有王督師,不知有王爺,更不知有陛下了!朝中諸位相公的彈章,可不是空穴來風啊!”
他湊近一步,聲音更低:“聽說,溫閣老……雖然致仕,但其門生故舊仍在朝中,還有新任首輔薛大人,對王承淵在山東的作為也極為不滿。彈劾他‘專權擅殺’、‘結交匪類’、‘圖謀不軌’的奏章,都快堆滿通政司了!王爺,此時若不上表陳情,隻怕陛下被其蒙蔽,將來禍患無窮啊!”
德王手中的玉核桃停住了。馮長史的話,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對失去特權地位的恐懼,對強臣壓主的恐懼。
良久,他歎了口氣:“罷了……馮長史,你斟酌著,以王府的名義,寫一份奏折……不要太尖銳,就說清丈之事,雖有必行之理,然操之過切,恐傷士民之心,滋生事端,望陛下明察,稍加約束……語氣要恭順,隻是表達擔憂,明白嗎?”
“是!王爺聖明!下官這就去辦!”馮長史眼中閃過一絲得色,躬身退下。
德王府的態度,如同一個風向標。很快,山東境內一些與王府關係密切的官員、乃至其他一些擔心被清丈波及的宗室、勳貴,也或明或暗地開始向朝廷表達“憂慮”。
北京,紫禁城,乾清宮。
崇禎皇帝看著禦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眉頭緊鎖。一邊是王小偉報來的山東清丈進展、剿匪安民、財政增收的捷報;另一邊,則是雪片般飛來的彈劾奏章,言辭激烈,將王小偉描繪成一個殘暴不仁、擅權自專、甚至心懷叵定的梟雄。
他信任王小偉的能力,也需要王小偉為他穩定山東,籌措餉銀,甚至將來對抗清兵。但如此多的反對聲音,尤其是涉及宗室和眾多士紳,讓他不得不心生疑慮和警惕。
“大伴,”他看向侍立一旁的王承恩,“你說,王承淵在山東,是否真的……太過操切了?”
王承恩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答:“皇爺,王督師做事,確是雷厲風行了些。然山東積弊已久,非猛藥不足以去屙沉。清丈田畝,觸及利益,有人反對,也是常情。至於專權之說……老奴以為,王督師對皇爺的忠心,天地可鑒。”
崇禎默然不語,手指無意識地敲著奏章。他知道王承恩說得有理,但作為皇帝,他必須平衡朝局,不能任由一方坐大。尤其是,王小偉的兵權、財權、以及那越來越高的民間聲望,都讓他感到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
“擬旨。”良久,崇禎開口道,“嘉獎王承淵山東政務卓有成效。然清丈之事,關乎民生社稷,亦當體恤地方情弊,循序漸進,勿使士民驚擾,以免滋生事端。欽此。”
這是一道充滿矛盾的旨意,既肯定了成績,又表達了擔憂和約束。聖意,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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