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的旨意，由快馬送至濟南總督行轅。
宣旨太監抑揚頓挫地念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王小偉的臉色。旨意前半段的嘉獎令人振奮，後半段的“告誡”卻耐人尋味。
堂下周遇吉、徐銳等將領麵露不忿，幾位文官則神色憂慮。
王小偉麵色平靜地接旨，謝恩，然後對那太監溫和一笑：“有勞公公了。一路辛苦，請下去歇息吧。”
送走太監，書房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督師！陛下這是何意？我等在前方拚死拚活，為國聚財，整軍經武，朝中那些蠹蟲卻整日搬弄是非！陛下竟還聽信他們的！”周遇吉性情耿直，忍不住第一個發聲，語氣憤懣。
徐銳相對沉穩，但也皺眉道：“督師，聖意似乎……有所變化。‘勿使士民驚擾’、‘循序漸進’，這怕是給了那些陽奉陰違者口實。我們下一步……”
王小偉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校場上正在刻苦操練的新軍士兵。良久，他轉過身，臉上非但沒有怒意，反而露出一絲淡淡的、卻令人心悸的笑容。
“陛下身處深宮，每日麵對無數奏章和不同聲音，有所疑慮，實屬正常。這道旨意，不是申飭，更非問罪，隻是提醒，是平衡朝堂之術罷了。”
他拿起那卷明黃色的聖旨，隨手放在書案上，仿佛那隻是一件尋常物件。
“他們以為，靠幾份彈章，一道語焉不詳的旨意，就能讓我束手束腳，放緩步伐？”王小偉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和冷冽，“真是天真。”
他目光掃過眾人：“山東之事，關乎國運，豈能因小挫而止步？清丈必須繼續，軍隊必須練強，工坊必須開工，道路必須修通！誰擋路，就搬開誰！無論是地方的豪強，還是朝中的清流！”
“那……若是陛下再次下旨申斥？”一位文官擔憂地問。
王小偉微微一笑，那笑容裡竟有幾分睥睨之色：“那就等到那時再說。隻要我們做得足夠好，讓山東府庫充盈，百姓安居，軍隊能戰，陛下自然會明白，誰才是真正為國分憂之人。”
“至於現在，”他語氣一轉，變得斬釘截鐵，“一切照舊！甚至要更快！更狠！要讓所有人知道，在山東，本督說的話，就是鐵律！聖旨的嘉獎，我們收下；那點‘告誡’，聽聽就好。”
眾人心中一震，看著王小偉那平靜卻蘊含著強大意誌的臉龐，忽然明白過來。這位年輕的督師，早已不是那個僅僅依靠聖眷的駙馬都尉了。他在山東打造的根基，掌握的力量，已經讓他有了某種程度的底氣。
他是在笑著，但那笑容背後，是毫不掩飾的強硬和近乎叛逆的決心。
聖意微茫？那就用實打實的功績，讓這微茫的聖意，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窗外，春雷隱隱滾過天際。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醞釀之中。
改革的步伐再也不可能停止，隻有一往無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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